夜中。
冷光霜白,垂照舟上,輕似薄紗。
神舟直上百里,中過夾峽,水流急湍,怪木回巖,風聲颯颯。
時而水音擊石,聲聲刺骨,怨恨不休。
陳巖坐在閣中,推開小窗,看著外面滾滾的怨湖之水,層層疊疊的波光向前,如細細密密的鱗片,有一種難言的毛骨悚然。
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比起自己來的時候,返程中湖水中的怨氣前所未有的強烈。
像是冷水煮沸,汩汩水花,醞釀深沉。
可是左看右看,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陳巖關上小窗,踱步回來,在云榻上坐下,天光從鏤空裝飾上透過,寸寸如雪,照在身上,晶瑩一片。
案上的青銅鼎爐中燒著上好的香料,煙氣裊裊。
還有杯中的茶水,如新雪初晴,透紙香光,郁郁香香。
“不會是錯覺。”
陳巖的元神非同一般,有秋風未動蟬先覺的敏銳,他能夠感應到冥冥之中的殺機,像是春蠶吐絲,細細纏來。
“在怨湖中嗎?”
陳巖眸子深深,靜而不慌,和去的時候,他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同,但真正和真魔的分身斗法,正面接觸到那貫通時空的力量,卻是一種提升。
不張揚,不氣餒,不慌張。
內斂,剛硬,鋒銳。
拭去飛升后的各種不適應,從而厚重深沉,將天人交感中得到的洪荒界記憶畫面融合。
“咄。”
陳巖屈指一彈,眉心中射出神光,上面托舉有瑩瑩的光暈,除去寶爐外,還有其他的法寶,都是價值連城。
在地絕洞中的半角君,縱然只是一具分身,但真魔的分身,要超乎元神真人之上,積累之雄厚,難以用言語描述。
更何況,半角君坐鎮地絕洞可不是閑著沒事,他是借用地絕洞中的氣機淬煉法寶,不知歲月的積累,非常恐怖。
“珠子。”
陳巖用手一引,光華之中最為璀璨的一枚寶珠落到掌中,里面光怪陸離,滄海桑田,已經隱隱有時空的力量在生成。
“就是此寶。”
陳巖劍眉一軒,半角君的化身能夠施展出時空力量,很大程度上是借助此寶之威,要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斬殺元神真人輕而易舉。
再仔細看,寶珠瑩瑩,附有龍紋,綿綿長長的時光在流淌,過去,現在,未來,似有似無。
更妙的是,血海之主的無上殺伐之寶橫空而來,將寶珠中原本半角君的意念統統斬殺,現在的此寶是無主之物。
陳巖用手握住寶珠,渾厚的法力打入其中,旋即耀眼的明光自里面折射出來,層層鋪開,開始融入到大哉九真天玄宮中。
轟隆隆,
好一會,寶珠出現在雷池上空,如同冷月,力量向四面八方擴散,暈開漣漪。
叮當,叮當,叮當,
這一下子,天宮中多了一種難言的波動,像是時光變得緩慢,可以停下來,看看花兒,聽聽泉聲,自由自在。
“咿呀呀,”
大胖娃娃感應到天宮的變化,扎著雙手跑出來,奶聲奶氣地亂叫喚。
“咿呀呀,”
小東西蹦蹦跳跳,打滾玩鬧,只覺得身上的藥芝香氣散發地要比以前慢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