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淵,金霞島。
玉水花開,煙氣如云。
層層新梅雪,翩翩鶴聽音。
怪石嶙峋霜長短,白猿出沒山澗行,山水如畫有無中。
楊子昌頭戴金冠,身披祥云法衣,額下三縷長須,神態飄逸。
他的身側,臥著一只吊眼黑豹,紋若金錢,熠熠生輝,賣相不凡。
一人一豹,氣機圓潤,生生不息,綿綿長長。
少頃,天光倏爾一開,如同卷簾一樣,層層掀起,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衣少年出現,擺袖落地,人還未到,笑聲已經傳來,道,“楊師兄,讓你久等了。”
“上官師弟。”
楊子昌點點頭,手一揮,案上已經擺好棋盤,道,“我們再來一局。”
“好。”
上官云也不客氣,徑直坐下。
兩人你來我往,各有路數。
一個銳意進取,敢打敢拼,鋒芒驚人,一個步步為營,厚積薄發,堂堂正正。
兩人都是元神真人,一舉一動,元氣呼應,小小的棋局居然演化出刀槍爭鳴的姿態,咄咄有聲。
就連懶洋洋的豹子都抬起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它不懂棋局,但其中的氣機對沖,風起云涌,別有局面。
足有半個時辰后,上官云皺著的眉頭舒展開,想了想,一推棋盤,嘆息一聲,道,“還是師兄棋高一著啊。”
楊子昌盯著棋局看了一會,抬起頭,平靜地道,“你還有翻盤的機會,不過早早放棄了,師弟,心亂了啊。”
“是啊,”
上官云沒有否認,坐直身子,看著天邊的云低垂到水面,映著波光,耀出層層若龍鱗般的樣子,聲音少了往日的三分銳利,變得略顯低沉,道,“沒想到我們努力這么久都還是普通弟子,而人家一入山門就是真傳。”
楊子昌眉頭跳了跳,沉默少許,道,“師弟,同人不同命,你現在才明白?”
“再說了,這位陳真人可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
“能夠在靈機匱乏之地一步步修煉到元神境界,破空飛升到玄元上景天,再輾轉來到我們天水界,其中展現出的特質,讓人不服不行啊。”
說完這個,他站起身,踱步到松下,整個人隱在青綠中,有一種沉沉的姿態,道,“我們入宗多年,也知道門中法度,要成為真傳弟子可從來沒有運氣一說。”
正是冷風吹來,滿地清霜。
冷冽的水氣橫浸衣襟,綿綿向上,讓上官云打了個激靈。
他頓了頓,剛才的失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銳利,神采飛揚,道,“多謝師兄點醒,沒想到我好不容易修煉到元神境界,自詡心智堅韌,靈臺清明,也會有一天被負面情緒影響,差點走上岔路。”
“修為越高,心魔越重。”
楊子昌擺擺手,面上依然是以往的神情,道,“就是仙人都有可能中招,墜入魔道,何況是我們?”
上官云擺脫負面情緒后,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他想到門中的變化,道,“陳真人一來,他是真傳弟子,應該有新氣象吧。”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