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在崖前。
聲影寥寥,修竹竿竿。
青蘿繞階下,苔痕聽雨聲。
李洞仙取來新泉一壺,小爐正紅,冒著水花,他放下豎琴,目光深遠。
范長白青衣一身,聽松音颼颼,只覺得衣袂習習生風,空明澄凈。
兩人看著鏡光中交織出的斗法光影,都是沉默,各有所思。
太冥宮和太虛千幻道的交鋒,激蕩風云,氣機如雷霆,浩浩蕩蕩,早就驚動了玄元上景天的其他勢力,太玄門同樣不例外。
好一會,李洞仙打破平靜,開口道,“舉袂時空顛倒,揮袖星流月映,真仙三重的力量真是可怕。”
他頓了頓,看向范長白,笑道,“師弟,太冥宮的陳巖是氣勢洶洶啊,你看好誰?”
范長白坐在云榻上,四下是藤葉垂簾,小綠似碧,清清亮亮的秋色彌漫左右,他稍一沉吟,答道,“在最后時刻,陳巖敢找上古春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胸有成竹。”
“不過到他們這個層次,太過高深莫測,殺手锏太多,”
范長白感應到自鏡光中折射下來的力量,貫通古往今來,蕭瑟亙古,道,“誰勝誰敗,都有可能。”
雖然范長白的話在一般人看來是廢話,但李洞仙卻深表贊同,他同樣知道真仙三重的意義,能踏入這一步的人,像是庭中深井般,看不透。
陳巖不惜在玄元上景天并入三十三天的最后時刻悍然動手,肯定有自己的把握。
可是這個把握,或者殺手锏,是不是會被古春秋化解,誰也不知道。
“幸好我們不用牽扯到其中。”
李洞仙想到無論誰敗了,都要在最后關頭出局,功虧一簣的下場,只覺得亭外幽幽可愛的景色都變得陰森,實在是太殘酷。
兩人聊到這,都不再說話。
只余下山風自亭檐下冉冉而入,寸寸清冷。
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亭的味道。
在這一刻,不僅是太玄門的人,其他宗門,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地關注著太冥宮和太虛千幻道的爭斗,這可謂是玄元上景天最后的一抹鮮亮。
場中,斗法激烈。
陳巖一手持無形劍,一手持五焰金剛鐲,腳踏太冥真水,身后是先天葫蘆藤,垂下千重萬重的藤葉寶光,護住周身。
他來回縱橫,劍光如雷霆,金剛鐲不可阻擋,剛烈霸道,一舉一動,都是山呼海嘯,有著無盡的威勢。
在磅礴不可思議的元氣支持下,神通玄法法寶匯聚成浩大大勢,席卷四方,難以阻擋。
如果說陳巖是大勢壓人的話,他的對手古春秋則是手段玄妙,難以測度。
仔細看去,古春秋整個人似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新月一輪。
天上一月,照萬般景象入其中。
有石山天河,有松柏竹樹,有龍象獅虎,有庭院深深,等等等等,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