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
虛空中幽幽深深,不見其底,冷寂無聲。
時而有驚虹夭矯橫行,千變萬化,曳帶嫣紅,平添一分血紅。
陰森,可怕,冰冷,欲噬人。
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像是在平靜的湖中投入一個石子,暈開一重又一重的漣漪,向四面八方散開。
旋即之后,玄音清越,祥煙陣陣,清脆的鐘磬聲由遠而近,自中央一道金白星光大盛,從其中躍出一架飛舟,八角垂芒,周匝成千上百的力士拖著云筏,進行護佑。
法舟一出現,將四下氤氳成一種羊脂美玉的光明,又像是天青琉璃色,晶瑩剔透。
剎那間,枯燥無味歲月不變的虛空星海,像是亙古不變的畫面上多了一抹鮮活的色彩,非常耀眼。陳巖長袖寬衣,站在法舟的欄桿前。
身后高燭點燃,光明沖霄,成排的鐘鼓鐫刻著神秘的花紋,無風自鳴。
他凝視著虛空,目光銳利,身姿巍峨若玉山。
好一會,陳巖才緩緩開口道,“我們很快就要抵達三十三天了。”
葉夢得落后半步,雙鬢微霜,氣度沉穩,不緊不慢地道,“三十三天,不是我們太冥宮盤踞的長涵天,其中天庭獨大,向來咄咄逼人,我們要有打苦仗的準備。”
“葉前輩言之有理。”
葉夢得話語一落,就有一少年應和,他生的唇紅齒白,搖著折扇,上面畫著青山遠照,煙氣橫林,落雪點綴,有一種出塵之氣,笑著道,“葉前輩早年游歷諸天,見多識廣,相信比我們這樣不出山門之人經驗豐富的多。”
“是啊。“
還有一人,笑語盈盈,長裙拖地,流蘇富麗堂皇,她嘴角一點紅痣,看上去頗為俏麗,道,”葉前輩肯定以前多次去過三十三天,不如給我們講一講三十三天的情況?“
兩人開頭之后,似乎是發號施令一樣,立刻不少人跟上,圍在葉夢得身前,一個勁地贊嘆他是門中前輩,德高望重,見多識廣。
團團簇簇,圍成一片。
要是真不知道的,見到這一幕,肯定以為是葉夢得才是太冥宮一行的主事人。
白涼涼俏臉一冷,目光如刀鋒一樣,看向立在葉夢得身前的玉人,早聽說她活動的厲害,沒想到暗地里拉攏了這么多人。
看上去婉約如水的女子,手段居然這么厲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他人也看出了古怪,不由得明里暗里把目光投向陳巖。
陳巖法衣上映著燈光,蓮白葉青紅蕊小,他展顏一笑,似乎是看不出暗流涌動的聲勢,很是自然,很是居高臨下地道,“前輩的經驗是很重要的,我們是要好好聽一聽。葉前輩當年沖擊天仙雖然不成,但這上千年來待在山門中,博覽群書,見識之廣,我雖然是此行門中的領頭人,也是很敬佩的。”
陳巖面上帶笑,不溫不火,道,“葉前輩就講一講吧,省得我們到了三十三天,一頭霧水,有人鬧出笑話,還讓別人以為我們太冥宮不講究規矩。”
聲音不大,聽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任何的煙火氣,但在場的聰明人,都能夠聽到里面的綿里藏針。
話語不多,但含義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