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眾唯比誰都明白——此刻彌漫于腦海之中的感情,絕非是溫柔,而第一的反應亦并非是安慰。
而是不知何時根植于心中,名為施虐欲的惡趣味。
“…敬稱就不用了,叫我夜眼就可以了。”
平常有些可怕的身高差距在此刻夜眼的半跪的姿勢下被抹消了。此刻的少女甚至能夠俯視著夜眼。如同細碎的浮冰漂浮在海面上一般,森眾唯此時浮出的心情幾乎堪稱憐愛——
她靜靜地看著近在眼前——難得顯露出幾分脆弱的雙眼,并沒有說出什么安慰的話語,只是輕輕拉起了裙擺。
“——需要提供膝枕服務嗎?”拉長了最后的語音與稱呼的聲音,在男人的耳中變得異樣的甜膩與溫柔,“夜·眼·先·生?”
“——?!!”
剛剛才被重新找回的精英表情在那一瞬間破裂,猛然睜大的雙眼之中,竟然是在震驚之中溢著迷茫以及些許的動搖。然而找回了理智的夜眼很快就將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試圖重新奪回主導。
幾乎算得上是故意釋放而出的試圖壓迫她的威勢連同著在森眾唯眼中完全只能說是強作鎮定的話語,一并朝著她撲來。
“你從哪里學來的這種話,唯!”
綠眸的少女噙著笑意,指尖試探性地探上了男人的后頸。
——即便是已經繃起了肌肉,表情也表露著一如往常的冷靜,但是卻始終未曾伸手阻止她的行為……明明只需要一句‘停下來’就足夠了……這一點他也應該知道才是。
但他并沒有阻止。
心臟泵動著血液,心臟的跳動聲連同著哪怕是衣料最細微的摩擦聲一起被傳入了耳中。
夜眼正在等待著,非常理智地正在等待著。
隨著血液一起被泵出心室的,還有莫名的期待。掩在眼鏡之后以冷靜作為裝飾的黑色雙眸緊緊盯著少女的神情,仿佛就像是在等待著某一個細小的脆弱漏洞的出現。
——就仿佛如同狩獵前夕的……獸……?意識到這一點的夜眼,感到點點令他感到戰栗的罪惡感正沿著脊椎緩緩爬上了他的后背。
“…很辛苦吧?夜眼。”還帶著這個年齡獨有的屬于少女的甜美味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就如同他最開始說的那樣,切換了稱呼,“給我老老實實接受啦,這可是少女的膝枕哦?是晨間劇級別的安慰來著!”
聲音沉了下來。
“膝蓋借給你,現在的你……恐怕終于能夠好好睡下來了吧。”
夜眼看了她一會兒,才后知后覺的認知到對方提到的是歐爾麥特重傷的事情;而他的反應則完全像是是親生母親在進行著高危險手術后終于被宣布手術成功的樣子。
“……啊,是的呢。唯。”
戰栗感逐漸消退而去。
唯獨留下了暴露在心中的遺憾與些許的不甘。
——不行。
夜眼想起了那個男孩子宛如看著罪犯一樣的猩紅雙眸。
他從來都清晰地知曉著自己和女孩子巨大的差距,即使是表露了些許曖昧…但是在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根本沒有什么這方面的判斷力,夜眼身為職業英雄見得多了,混淆了憧憬與戀慕亦或是自我滿足的動機。
——或許只是覺得好玩,又或許只是真的單純想要安慰他而已。
頭疼。
·
“…小姑娘,怎么這個時間還不回家?”
慵懶的,莫名有點讓人能夠讓人聯想起大型貓科動物一般的語氣。
“啊,那個稍微再等等——。”
手指搭在屏幕上面,噠噠噠的不停敲著字。
但是也絲毫并不妨礙森眾唯跟另一邊的青年搭著話——就仿佛是街邊遇到的朋友一般,少女并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神情,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普通而又正常的日常對話。
【怎么了嗎?】
穿著著私服的女孩子,此刻正靠搭在電車的等候亭的玻璃墻上。
只要再走幾步,就能夠到她的家了。
屏幕散發的特有冷光反射在少女森綠色的雙眸上,在夜色籠罩的靜寂街道上,顯得有些過于顯眼。
【綠谷君。】
【……】
【我考砸了。】
另一邊回來的話語并不快速,相比起之前對方的打字速度來說。
森眾唯幾乎能夠想象得出對方躲在房間的角落里,幾乎沮喪的無可自拔一般的可憐神情了。
即便是想要脫口而出安慰的話語也并無意義,森眾唯幾乎是馬上刪除了自己寫下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