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孩子推門關門的小動作,屋子內陷入了安靜。
就好像將多余的一切鎖在了門外。
兩個成年人也走到了起居室里——相比起外面只是維持著樣子的庭院來說,起居室內部多出了不少生活氣息,潮爆牛王甚至看到了放在了茶幾上的發圈和裝著茶水還沒有喝完的茶杯。
進入了工作狀態的兩個職業英雄此刻沒了剛才那樣輕松的樣子,僅僅只是在日常公式化的幾句寒暄之后,事先整理好的文件被夜眼從公文包中取出,然后遞給對方。
悉悉索索的是紙頁翻起的聲音。
潮爆牛王的視線凝固在了最上面一層的標題上。
“這是委托書,從唯的母親手中得到的。”
夜眼冷靜的聲音這時從對面傳了過來,聽不出來有什么情緒,似乎僅僅只是在單純的陳述著事實而已。
潮爆牛王和夜眼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聽聞過對方是個對自己與他人都相當嚴苛的英雄。對于對方在聽說過他會親自拜訪的時候,準備好部分的文件也算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這就是你讓森眾唯回避的原因吧。”
抬起頭,蔚藍色的眼睛看著正推著眼睛的男人,說著他已經知道了答案的問句。
職業英雄偶爾接受政府的一些委托擔當臨時監護人,而對象則也可能各有各的年齡與階層,原因往往也各自不同,可能是保護也有可能是監視。然而夜眼成為森眾唯的監護人的原因,則只是因為森眾唯的母親將監護權授權給了夜眼而已。
……是怎樣的母親才會將自己的女兒的監護權塞給另一個其實跟她沒有關系……——最多僅僅只能夠說是有職業英雄這個加分點的陌生人呢……思考著的袴田維把今天早上的時候才分析過的部分給推翻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對于接觸過更多無數的案件中的受害人的職業英雄來說,森眾唯這份簡簡單單的一份委托書下背后的經歷,雖然說是可能多少過分,但卻應該還尚未構成真正的傷害…——但是對于當事人本身而言,即便知曉也仍然是二次傷害……更何況,袴田維看著夜眼。
“是的,潮爆牛王。唯和……她母親的關系并不好。所以這一次只能由我來負責……”
——他似乎因為種種原因并沒有將這個事實告訴那個少女。
而這個年齡的孩子……小鬼們,袴田維覺得這種時候還是用這種稱呼來形容比較好,他們的腦子里面還缺乏法律知識,估計就連監護人這個詞匯在法律上是承擔什么責任的估計都搞不清楚。
“其實我覺得你讓她留下也沒有問題的。”保護也要適可而止啊,那可是報考了雄英的學生…即便是這么想的,然而再這么說下去就交淺言深了,于是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這種事情遲早都會知道的,我記得雄英的課程二年級應該就有專門的法律課程了。”
——即使是才十幾歲,但是畢竟都已經是有著獨立人格,自我與自尊的年齡了。
要是把他們當成是需要捧著抱著的玻璃瓶的話,大人才會被小孩子用著特有的狡詐耍的一塌糊涂。
他想起了剛才門前的時候,少女露出的一點可愛而又委屈的表情。
這個年齡正是最麻煩的時候,不再是全然的無知與對外界的疑惑,而是正處于莽撞地一頭撞進大人的世界卻仍然以為世界圍著自己轉的年紀。
……如同花骨朵一般的年紀。
且又是毋容置疑的被世界所愛的性格——
漫不經心之中,袴田維想起了那雙似乎裝著慌亂,但現在回想細究起來仿佛能夠看到些許狡詐惡劣痕跡內底的森綠色雙眼——平靜的、清澈的,自始至終都堅信自己的選擇正確至極以至于毫無陰霾,但又在另一方面近乎自負般有恃無恐以至于……沒錯,他覺得只能用惡劣來形容。
但狡詐的地方大概就是如此,他即使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也完全生不起來氣,只是無奈的連同這種狡詐都覺得是如此的可愛。
“這一點我也是知道的,但是……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不知道為什么,潮爆牛王又再次感到了那種有些莫名奇怪的感覺……一貫善于細膩操作且同時進行多線程計算的他,察覺到了夜眼看似毫無波動的嚴肅表情下流露出的一絲僵硬與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