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芳殿內的氣氛微僵,屋里的兩人一時間都不曾說話,只聽得外面的秋風吹得枝頭的枯葉瑟瑟。
許紓華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委屈地看向皇后,“姨母,這……”
這事想來也確實對她不公。
當初她與傅冉有了婚約,皇后許諾的是太子妃之位,半路被一個小國的假公主給截胡了便罷,如今傅冉要納新側妃,竟還要以正妃的規制來,那豈不是只虧待了她許紓華一人?
她便是撒潑打滾,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顯然,許紓華比皇后想象中要冷靜得多。
陳湘語不由覺得這孩子實在穩妥,并不像宮里流言蜚語中的那般作死胡鬧,便看了一旁的蕓梅一眼。
蕓梅會意,忙將浣心給帶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了她們二人。
“好孩子,”皇后說著拉起許紓華的手,“你是姨母看著長大的,跟姨母的親生女兒沒有分別,姨母怎舍得委屈你呢?我雖不怎么過問東宮的事,圣但有些事情到底還是聽說了的。”
她說著眉尖一蹙,“聽聞太子妃惹了太子發火,這些時日一直被禁足著,瘋瘋癲癲的險些傷了你。你正當盛寵,該遠離她才是啊!”
提及殷秀沅,許紓華自然又是一陣委屈直沖心頭。
“姨母有所不知,那日我不過是想著將從裕江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給太子妃送過去些,誰知她便要殺我……”
她說著眼眶便紅了,“也不知太子妃是哪里來的力氣,當時將衣袖都給扯破了!妾身便想著朝人多的地方躲,可太子妃步伐矯健,妾身又摔了腿,若非太子殿下與六殿下及時趕到,妾身恐怕日后都不能在姨母跟前盡孝了……”
她這一通話包含了太多的內容,陳湘語聽著也是臉色越發地沉重。
皇后默了半晌,屋里只聽得許紓華低低的啜泣聲。
“好孩子,”陳湘語過來撫了撫她的脊背,眸中劃過一道精明的光,“相信姨母,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沈將軍回京當日傅冉接見了頃文國派來的使者。
彼時,作為迎賓宴廳的鼎紛殿內氣氛略顯肅穆。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陛下可會前來?”那使者端了酒朝著傅冉這邊敬了一敬。
傅冉舉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不巧了,陛下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這會兒正在休息。不過已特意囑托孤好生照料著大使,若是有何所需,盡管提出來便是。”
他既然如此說,那頃文使者不由沉了臉色,“陛下日理萬機不來相見倒也情理之中,可如何都不見太子妃前來?”
“是啊,難不成堂堂稷朝大國,連這陪宴的禮數都不如我們頃文周到?”隨行而來的還有一位,從進了宮開始便一副不滿意的模樣,這會兒更是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傅冉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飲,復又垂下眼去看他們。
他唇角的笑意淡去,眸光透著一股子冷意,“怎么,這么多的舞姬樂伎二位還不滿意,還要孤的妻子親自來陪么?看來頃文的禮數也不過爾爾。”
“你——”
那使者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得大殿門口傳來太監的傳稟聲:“大將軍到!少將軍到!”
稷朝能被稱作大將軍的不過沈琿一人,沈將軍的威名怕是四海之內皆有傳聞。若非有沈琿守著邊境,稷朝也不會在短短幾年中成為北方的霸主。
眼下聽得他的大名,頃文的兩使者自然是不住地跟著顫了一顫,到嘴邊的話都生生給吞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