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聲音一落,屋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皇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略過,最后停留在許紓華的臉上。
“你倒是好手段,竟能讓太子這般為你求情。”陳湘語冷笑一聲,復又抬起眼來,狐疑地去看自己的兒子,“太子可要想好了,此事當真是你指使她去做的?”
“是兒臣。”傅冉沉聲答得篤定。
皇后繃著臉點了下頭,“好。”
她說著走至了榻邊坐下,面色微冷,“既然太子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不在意刺殺自己的是誰,那本宮也無甚好說的。你們走吧。”
“母后……”一直跪著的許紓華總算顫巍巍地開了口,她先是叩頭,“母后息怒,此事是妾身一人所為,與太子殿下——”
“母后,”傅冉冷不丁將她的話打斷,朝著陳湘語行了一禮,“既然母后應允了,兒臣便不再叨擾,將人帶回去了。母后早些歇息。”
許紓華張了張嘴,“太子殿下……”
她話還不曾說出來,便已然被那人從地上抱了起來,整個人倚在他的懷中,動彈不得。
“別動。”傅冉低聲說了這么一句,只管抱著人往外走,卻不知懷里的人這會兒正伏在他的肩上朝身后望了一眼。
彼時皇后托著茶盞的手指朝外輕輕撥動兩下,視線與她有那么一瞬的相撞,卻也只垂眼抿了口茶水,再沒再看他們二人。
許紓華心中了然,堪堪收回目光,將臉埋在那人懷里,果真乖乖的沒再動彈。
這一路上,傅冉都不曾將她放下來,只忽地問了一句:“你在母后那兒跪了有多久了?”
他傍晚時候命人送去了雙耳牡蠣湯,不過在書房同幾位大臣又商討了幾句有關西北饑荒之事,等到了湛芳殿的時候,便聽得她被叫到了皇后宮里去。
本以為也無甚大事,卻遲遲不見人回來。
眼下許紓華縮在他懷里,掙扎著想要下來,“不過半個時辰,妾身還能自己走的。”
“半個時辰?”那人說著將她摟得更緊,順勢往上托了托,“孤說了,你別動。”
聽得他如此厲聲,許紓華便也不再逞強,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回了湛芳殿。
傅冉將人妥帖地放到榻上,又俯下身去撥開她的裙擺。
許紓華被他弄得措手不及,驚慌地伸手去擋,“殿下?”
那人不由分說地扒拉開她的小手,用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一雙手腕。
“跪了那么長時間,膝上定有淤青,讓我看看。”
他說著便聽得李卯在殿外稟報的聲音傳來:“殿下,您讓奴才拿的藥,已經拿來了。”
原是他在回來的路上便吩咐了李卯去拿藥。
浣心極有眼力見地去將藥給拿進了屋,擱置在傅冉的手邊。
眼下這般場景怎么瞧著是用不得他們這些個奴才,她便也將人都帶了下去,又替兩人關好了門。
眼看著屋里只剩了他們兩個,那人正擰著眉頭為她搽藥,許紓華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殿下仍是不打算告訴妾身有關刺客之事么?”
傅冉的手一頓,垂著眉眼為她吹了吹剛剛敷上藥膏的地方。
一陣涼意從膝上傳來,許紓華驚覺方才因久跪而有的酥麻感頓時減輕了不少。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同意帶六弟去見德妃的。”太子的語氣淡淡的,倒是并沒有要埋怨她的意思。
許紓華眨了眨眼,“妾身若說是,殿下會生氣么?”
那人抿著嘴唇半晌也沒說話,末了才憋出了三個字:“看心情。”
他的脾氣秉性許紓華自然早已摸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故作嬌嗔地笑了笑,“妾身知曉,殿下定然是不會生氣的。不然方才也不會那般無所顧忌地替妾身開脫了。”
“你知道便好。”藥已上完,傅冉總算是抬起頭來,對上她的目光。
“之前我不告訴你,也是想護你周全。”他說著起身坐在了她身側,“能夠跟隨我們到延州的刺客,證明他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又能在護衛軍的看守下潛入客棧,證明他們身手不凡且極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