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審刑房里陰暗潮濕,肅殺的氣息混雜著血腥和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
偶爾拂過一陣陰冷的風,吹得人汗毛直立,忍不住打冷顫。
刑架上的那人手腕被鐵鏈緊緊纏住,原本蒼白的皮膚隱隱透著灰紫的顏色。
她的胸口起伏微弱且緩慢。
坐在審問桌前的男人垂著眉眼去看那張尚未簽字畫押的罪狀書,紙張早已褶皺得不行,依稀能想象出那人掙扎的模樣。
有人匆匆走進來,腳步似乎是被地上的潮濕粘膩拖累,半晌才走到傅冉跟前。
“稟太子殿下,東宮傳來消息,皇后娘娘朝湛芳殿去了,還有沈側妃。”
案前坐著的那人眉頭一擰,臉色比方才更加陰沉了。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又是一陣腳步聲后,審刑房內恢復了方才的沉寂。
男人的身影在刑架前站定,高大的背影在穢亂不堪的地面上投下極長極黑的影子。
他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根金簪,狠狠扎進那人的小臂——
“啊——”女人嘶啞的慘叫聲響徹審刑房,油燈的火苗急促地晃動著,傅冉的表情被昏黃的燈光照得忽明忽暗。
角落里的一處黑暗似乎跟著顫了顫。
他語氣陰冷,一字一頓:“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稷朝當細作的。”
殷秀沅的小臉上早已被血跡染得看不清容貌,她狠狠咬著牙,看也不看面前的人。
“呵,你有本事便殺了我!”
“殺了你豈不是太容易了些。”傅冉輕笑了一聲,將那金簪從她的血肉里一點一點地□□。
血肉被利器穿透的聲音伴著女人的輕哽回響在審刑房,又是一陣陰寒的風拂過。
“那日你便是用這根簪子刺向她的,孤可記得清楚。”
“呸!”殷秀沅吐出口中的血沫,牙齒都因痛感而止不住地磕碰著,“你以為許紓華是什么好東西……她想殺你的心不比我少!”
傅冉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緊緊攥著手里的金簪,“……”
“傅冉,你以為自己多聰明?你不過……也只是個被女人欺騙了的可憐人——”
緊接著又是一聲聲的慘叫傳出審刑房,外面候著的喬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嘭!”審刑房沉重的木門被人踹開。
喬誡忙垂著眉眼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手帕遞過去,頓時血腥味撲鼻,他看見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接過了手帕,眉眼不由垂得更低了些。
“三日內務必將話給孤問出來,否則提頭來見。”他冷聲說著將手里已被血染紅了帕子扔在地上,快步出了御審司。
身后是御審司眾人顫巍巍地答應著“是”,喬誡跟在主子身后,“殿下現在可是要回東宮?”
身前那人悶悶地“恩”了一聲,似是覺著有什么不妥,又轉而說道:“先回宸昀殿換身衣服,然后再去湛芳殿。”
喬誡沉聲應下:“屬下遵命。”
直到主仆二人的聲音遠了,審刑房角落里的那抹黑色才緩緩挪了出來。
他怔怔地望著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女人,雙手不受控制地緊握成拳……
入秋之后的天一日寒過一日,各宮都換上了厚重的門簾窗簾以遮風保暖,唯有宸昀殿的氣氛始終陰沉著,似是比屋外還要更寒。
那人每日埋頭于案前茶飯不思,眾人勸也不敢勸,亦是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