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有侯府的信。”浣心進了屋便湊到主子的耳邊低聲說了這么一句。
許紓華正逗著小澄頤玩兒,這會兒不由擰了下眉頭,將孩子讓乳娘抱了過去。
“太子困了,你們先帶下去哄睡吧,仔細著些。”
“是。”乳娘應了一聲,抱著孩子退下。
倒是一旁站著的劉嬤嬤沒個動靜,仍舊站在原處。
“皇后娘娘讓你們都下去,嬤嬤聽不到嗎?”浣心本就不得意她,眼下瞧著劉嬤嬤這副沒眼力見的樣子,越發不順心。
她也沒等人應答便接著道,“若是歲數大了耳朵不中用,便早些請了命出宮去,也省得在這兒礙主子的眼。”
“浣心。”許紓華拍了拍她的手。
劉嬤嬤畢竟是太后派過來的人,坤晴宮內的一舉一動皆是要上報的。許紓華雖是主子,也不好當著人的面太過縱容浣心。
可她又并不覺得浣心說得有錯,故而只拍了拍手,并未真的阻攔。
“嬤嬤可是還有什么事?”許紓華笑吟吟地望向那人。
劉嬤嬤暗暗朝浣心翻了個白眼,轉而笑著回許紓華:“回娘娘的話,老奴是想問娘娘晚膳想用什么,這幾日老奴準備的湯娘娘似乎都不怎么喜歡。”
自打許紓華生完孩子之后,每日晚膳都會有一道藥膳湯用以調理身子。劉嬤嬤來后,這藥膳湯便是由她來做。
許紓華向來謹慎,那湯浣心雖是都驗過的,她心里到底也是膈應,故而從不會多進,只意思地抿兩口敷衍了事。
今日劉嬤嬤便抓住了這事,看樣子是非要讓她喝了。
可她哪還是那個會對人言聽計從的?
許紓華笑了笑,撩起眼皮看著劉嬤嬤那副假惺惺的模樣。
“這事嬤嬤若不提,本宮倒忘了。”她骨子里從來都不是個軟性子,這會兒只沉下臉色來接著道,“前幾日那湯實在難以下咽,本宮也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才沒與嬤嬤您明說。今兒您既然提了,本宮便也不藏著掖著。只是希望嬤嬤若實在學不會熬湯,日后還是別進小廚房添亂了。”
她這一通話雖說得語重心長,卻還是將劉嬤嬤給說蒙了。
進了坤晴宮的這些日子,無論宮里上下,因著她是太后派過來的人無不敬仰三分,便是連許紓華這個主子也都是一口一個“您”地稱呼著。
今日竟是突然翻了臉,她自然有些招呼不上,一時間怔在原處不知說什么好。
“這、這……老奴熬的湯向來是太后娘娘最喜歡的,當年太后娘娘生完陛下也是日日飲著老奴做得湯,怎得到了皇后娘娘這兒……就難以下咽了?”
老嬤嬤被許紓華那笑里藏刀的模樣看得心慌,說的話都沒了底氣。
“對呀。”許紓華托著腮朝她眨眨眼,“怎得嬤嬤給太后娘娘熬湯就味道鮮美,到了本宮這兒便是這般敷衍了事?難不成是嬤嬤瞧不起本宮曾是從個側妃?”
劉嬤嬤聽她這話,嚇得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她再受太后賞識也終究是個奴才,許紓華這個主子若是不愿顧及太后的面子,她分分鐘便能被亂棍打死扔出宮去。
“娘娘明鑒,奴才可萬萬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劉嬤嬤嚇得佝僂著身子一個勁兒打顫。
“嗤。”浣心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又怕主子怪罪,慌忙捂住了嘴。
許紓華挑了下眉,坐直了身子垂眼睨著她,“想來也是。”
“大抵是嬤嬤用不慣坤晴宮的小廚房。只是不知太后娘娘生陛下的時候,是否也是住在坤晴宮?”
這話說得仿佛今日非要將人給處置了,嚇得劉嬤嬤連連叩頭,“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前些日子不專心才做得不好,今晚老奴定為娘娘做一道好湯!”
許紓華笑,擺擺手讓人起來。
“好。那本宮便等著嬤嬤的湯。”
這會兒眼瞧著劉嬤嬤心有余悸地退了下去,浣心才將揣在袖里的信封給拿了出來。
“聽說今日來送信的有些眼生,不是從前侯爺常派來的那個。”
許紓華拆信封的手頓了一下,才將里面那張信紙給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