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晴宮的院里亮著幾盞燈籠,在黑暗中辟出一片被昏黃籠罩的景來。
小太子早早便困了,傅冉抱著他哄了幾下便交給了乳娘抱下去。
眼下屋里的二人并肩坐在榻上,中間隔了一張矮桌,桌上的茶水和點心無人去動。
兩人也都帶著自己的心事。
感覺到那人的目光投過來,許紓華這才堪堪抬起眼,“陛下,臣妾想替家妹討個恩典。”
“此事阿昭已同朕說過了,他想要納你庶妹為妾。”
許紓華不由一怔,瞧著傅冉這表情并不想是知曉許稚華那糊涂事的模樣,便知是沈以昭幫忙給瞞了下來。
這會兒她只點頭,“想不到少將軍倒是與陛下先說了,看來少將軍與家妹確實……感情深厚。”
“恩。”傅冉附和著她點頭。
沈以昭常年征戰在外,哪里能與許稚華感情深厚,這一點兩人都明白,只是誰也沒點破。
屋里的氣氛微僵,皇帝到底還是先開了口:“紓兒,你可知朝陽花?”
許紓華攥著帕子的手下意識地一緊,面上卻仍舊云淡風輕,“倒是有所耳聞。”
她沒提那根木簪,想著若是提起來,只怕是又要應付這人好一會兒了。
傅冉望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眼中窺探到什么。
“聽聞此花向陽而生,多生長在西北的草原上,京中卻是罕見。不知紓兒又是從何處聽聞?”
他明明知曉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將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少將軍曾與臣妾提起。”
皇帝愣住,“是……阿昭?”
她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反而讓傅冉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原本輕輕懸著的一顆心重重落下,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許紓華自是一臉無畏地朝著那人笑了笑,“對,今日少將軍與臣妾一同進宮時還曾提過。說讓沈老將軍帶了朝陽花的種子回來,若是能栽培成功,便會請陛下與臣妾一同去觀賞。想來會是一處絕美的景色。”
這話當時在場的眾人都聽到了,無論傅冉找誰去問,都可以作證。
這會兒只見許紓華盈盈笑著看他,“陛下不想賞一賞朝陽花之姿么?”
那人隱在袖里的手漸握成拳,目光定定地望著她,“只要你喜歡,便好。”
不知為何,只要許紓華提及沈以昭,他心頭便會像是被針扎著一樣難捱,恨不得立刻讓那人滿眼滿心全是自己!
彼時許紓華正暗暗在心中舒了口氣,勾著唇角垂下眉眼,“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臣妾想著……”
她話未說完便見身旁那人猛地站起身來,不由一怔。
還未反應過來,傅冉已然站在了她身前——
那人俯下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眸中的情緒灼熱滾燙。
他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大手托在她的脖頸,輕輕捏了兩下,“紓兒。”
許紓華下意識地想要躲,卻被他另一只手臂圈在了懷里,動彈不得。
“陛下,你這是做什么?”
那人沒說話,只緩緩靠近過來,近到他的滾燙的鼻息掃在她的臉頰上,近到許紓華能夠聽到他愈來愈快的心跳聲……
“陛下請自重!”許紓華的雙手抵在那人的胸口,偏過頭盡可能地與他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