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才過午后不久,然在深冬季節,天空中已氤氳著淡淡的紅暈。
雕梁畫棟的太子東宮,假山游廊曲折迂回,燕無爭漫不經心地走在其中,卻無心去欣賞周圍的一切。
忽聽一道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在他后面喚道:“無爭。”
燕無爭迅速轉過身,只見上官玉辰和公儀無影正停在他不遠處,遂快步趕了過去,急切地道:“姐姐,宸王姐夫……”后面似有事要問。
公儀無影目光在四下掃了一眼,瞧見不遠處有一方精致的大理石桌,于是牽著上官玉辰的手在那桌邊徑自坐下。
燕無爭也跟隨著在那桌邊坐下,方一落座,就聽公儀無影直接問道:“無爭,你到底對父皇說了什么?”
“姐姐指的是?”燕無爭一臉不明所以。
公儀無影神色嚴肅,道:“你怎么會告訴父皇小月曾經在風花雪月待過?”
燕無爭這才想起來自己那日在御書房結結巴巴說的那些話,解釋道:“那日,父皇因為收到的有關宸王妃的消息混亂而大發雷霆,責問我在天宸干什么,又為何對你不恭。我當時怎么敢解釋說我是替上官漠做事,然后在對仗時擾亂姐姐心智還刺傷姐姐你,就……”
公儀無影明白過來,卻輕輕搖了搖頭,口里道:“明日就是選妃大典了,可父皇介懷小月在風花雪月待過,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小月做你的太子妃。”
一聽此話,燕無爭驀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卻并沒有說什么,過了一會,只將目光投向遠方。
一陣陣風吹來,吹起他墨黑的長發,暗紫的衣袂,他的神色在風中愈顯難過。
如果父皇心意已決,就真的難以改變了。
見他如此模樣,公儀無影也跟著心里不好受,忍不住喃喃自語:“如果小月那日沒有抗旨就好了。”
這句話本是無心之語,可沒想到竟一下提醒了燕無爭。
他立刻轉身坐下,正色道:“對了,那道賜婚圣旨,父皇應該還沒銷毀,應該還在御書房。”
公儀無影眸光瞬間一斂,嚴肅問:“你想做什么?”
燕無爭也不隱瞞,將心里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我想將那張圣旨找回,最后若是實在沒辦法,我便將那張圣旨宣讀出來。”
“不可以。”公儀無影果斷阻止,而后道:“你若這樣做了,父皇必會十分難過,而且你心里清楚,那道圣旨現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燕無爭心說,我現在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可見姐姐反對得如此堅決,口里卻道:“姐姐,我心情不好,能讓我和姐夫單獨喝幾杯嗎?”
聞言,公儀無影視線在他面上微微頓了頓,看到他神色抑郁,眉宇間分明透著煩悶,遂柔聲安慰一聲:“那我隨處走走,你們少喝點。”
說完,她起身離去。
眼見她離開,上官玉辰雖然嘴上什么都沒說,心里卻想著:這個時候支開影兒,準沒好事。
果然,公儀無影才一行遠,燕無爭便試探性地開口:“宸王總說姐姐是你的王妃,你是怎么樣將姐姐變成宸王妃的?”
上官玉辰苦笑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回答道:“就一張現在和廢旨差不多的賜婚圣旨,我在很久以前就請了這張旨。”
他輕輕嘆了口氣,又說:“可如今卻是天宸的皇兄不同意,柳藍的皇帝也不肯,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可不管怎么樣,宸王姐夫不也是憑這張圣旨定了姐姐的身份?我只要拿到那張圣旨,就確定了月兒是我妻子的身份。”燕無爭不以為然。
上官玉辰淡淡打量他一眼,輕聲道:“你將影兒支開,這就是想……”盜圣旨去?
“宸王,姐夫,你和姐姐相愛可卻有這許多麻煩阻隔著,我想你也是十分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意思明顯,要宸王姐夫助他盜圣旨。
上官玉辰唇角一扯,嘆道:“想不到我們兄弟倆竟是如此同病相憐,都有一張我們將它視作寶一樣,卻和廢旨差不多的賜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