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的笑意奇怪,像心里酸極顯在僵硬的表情上:“兩個都是身居高位,卻一個要以女兒身份威懾三軍,不容一絲小毛病。一個是月烏族后代,權傾朝野,不容半點流言詬病。”
“晉哥可懂無影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巫晉月口里這么說,心里卻道:在影兒你的嘴里,帝位居然是一碗難咽的湯藥。
他微微沉默,又道:“可傷勢痊愈必須服以湯藥治療,再難喝那也得堅持。”
公儀無影微微勾唇,道:“別說無影也通醫理,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會不清楚?若非得湯藥,又如何克服不了那區區甜棗?”
巫晉月閉了閉雙眼,似要抹去滿目無奈,才道:“假如甜棗已然卡在緊要部位,吞咽只需要一絲力量,而費力地弄出來怕反倒會傷到喉嚨……”
公儀無影頓時有些惱,道:“哪里是牛角尖,晉哥便往哪里鉆,是不是?辰哥的影衛,八哥的摯友,已因而喪命,你還要一意孤行么?”
“晉哥布置的是一個要上官浩父子窩里斗的疑局,為了讓上官浩相信族上以月烏族身份已然與之反目,為了讓上官漠相信族上已有另輔新君之意,晉哥是投入了月烏族的力量的,別提毒莊里的金線蛇和云安湖上號令御魂教的珠花,只說上官煙雨手上的血手蠱和月烏族圣地里不容置疑的月烏族少女宸王妃畫像……”
透光小窗的光線淺淺移動,牢內安靜片刻,巫晉月手微微垂下,又道:“疑局終是局,族上并無他心,不到事成,疑局斷不能出現風吹草動的意外,不是晉哥非要一意孤行,只是……”
巫晉月眼神微滯,像緊急中剎住話頭,表情突然凝默不動,而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那束結的烏發垂在身后,幾絲零散覆在看不見真正神色的臉頰上,使得整個人像有一絲憂慮受到驚擾,逐漸透出深邃的思考。
晉哥的話還沒怎么,倒是無影隨口一句話竟然驚怔了晉哥,公儀無影低聲調侃:“看不出晉哥還有這么深沉的一面。”
巫晉月身子一直,像才回過神,道:“我是在猜想,影兒你這般說,是不愿意聽了,還是不想聽了?”
“晉哥察言觀色直達人心深處,還有不確定的時候?”公儀無影唇角微勾,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漫上來,“二者之間難道還有什么區別么?”
“可你的眼睛純凈得沒有陰影,可以暢通無阻直透入人的心底,晉哥所察所觀只是晉哥本身的倒影……”巫晉月垂下眸,像被強抑著平靜,復又抬起唇角:“映月山莊里,你的聰慧超出晉哥的意料,你像剖析你的陣法一樣拆穿晉哥為族上所布的疑局,而你一直都明白我的用心,你懂我的……你早已參透其中,晉哥不必要再作說明了,是不是?”
“想不到晉哥的思維跑到映月山莊里去了。”公儀無影咯咯一笑,“無影面對眼前易宇的模樣,也想到寧谷了。”
巫晉月低頭察看自己的裝束,斂下幾分情緒,沒好氣道:“不管地點場合,也不論時間緊迫,依然能想起一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影兒你還真是隨心所欲。”
“本王能隨時隨地想起的,那是正事。”公儀無影收了笑意,刻意板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