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起他的衣袍,墨發紛飛,如亂了的心緒。
他抬睫,林郊方向,樹影起伏。
火光消失在身后,天色昏白黯淡一些。
公儀無影抱著雙膝,一動不動。
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夢不厭其煩地纏著我?那夢……感覺像是真的。
上官玉辰找到她時,她縮在樹角,有暗衛掠到她的身旁。
他知道,是她的影衛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來到。
她動了動,抬起頭來。
暗衛得到指示,迅速離開。
上官玉辰本想去斥責她太任性,卻見暗衛離開之后,她頭又垂在了膝蓋上。
他走過去,輕聲道:“困了?辰哥背你回去。”
公儀無影搖搖頭,扶著樹起身,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我要回柳藍,你可以當沒見過家書,可這規矩不能因人而廢。”
月色迷蒙,一樹樹花葉在晚風下飄落如雨,她眸光專注,周身的氣息讓人心塞,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好無奈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多少個日日夜夜,曾在心里不停地對自己說,只要能再次擁有,他定會為她不惜一切,甚至改變自己。
“我陪你,只要你別這樣一個人……”
公儀無影猛地睜大了眼睛,“辰哥明知這樣做并不妥當,無影不也姓公儀?我父皇可對我少過一絲關愛?”
“我不是你父皇,你也不是你母后。”
“誰叫你娶的是柳藍的戰王,公儀世家的嫡長?”
“管你是誰,你現在唯一的身份是本王的王妃。”上官玉辰微微垂睫,涼涼看她一眼,托信的手一用勁,整封信全部握在手里,“柳藍有事,本王自會替你承擔,斷不會再讓你披甲,亦不會允許本王的子女去替柳藍上陣。”
“這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公儀無影自知他的脾氣已經上來,可自己也是有原則的,“無影嫁給你并不是將自己賣給你了,如若柳藍有事,無影披甲再戰這是責任……況且孩子是我的,公儀世家的繼承人又不一定會上戰場。”
“別給我找些歪理由,此事到此為止,總之本王和你從未見過這封家書。”
話音未落,他手指捻動,語氣剛剛結束的同時,家書化作粉屑從指縫落了下來。
公儀無影面色微變,心頭透著絲絲涼意,原本是想好好想個法子,解說這一切根本就是無傷大雅的,無論孩子姓什么,也總是他的孩子,只是此刻的情況,無法心平氣和說下去不說,他居然就在自己面前毀了這么久以來父母唯一的一封家書,太沒道理。
房門打開,月輝灑落在他的身前,越發顯得他目淡神輕,那眸子映著月光,不及以往瀲滟,卻讓人感到一絲難測。
公儀無影憋一口氣,坐在床前,垂首不語,苦惱糾結上心頭,卻將夢中的情形完全拋之腦后,心里越發不服氣。
我讓你霸道。
……
……
公儀無影坐靠著一棵大樹,有本事回柳藍,辰哥在我父皇母后面前理直氣壯去,別讓無影為難。
這片林子里的月色總是別有一番韻味,正是花開時節,香風陣陣,漫天花葉隨風起舞,花葉飄零,落在她的肩上、發上,這天色幽靜如畫,她比那畫還要閑靜幾分。
她的世界美得不帶一絲嘈雜,嗜睡真好。
她一路輕松,快樂的心情驚起螢火無數,一片暮色里,心潮起伏。
一襲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水墨般的長發被風撩起,看不清那人容顏,一柄折扇已經輕輕巧巧落在自己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