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無影嘴角一抽,只覺眼前的少女邪肆得可愛,這模樣、這調調,比起當年的自己在辰哥面前自編自演,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尤甚幾分。
她低低一笑,散漫至極,那感覺像淡淡的風輕柔地拂過耳畔:“你還挺來勁的。”
小狐貍臉一紅,看到從賭坊里匆匆過來的彪形大漢,話鋒一轉:“姐姐,你看,是人都知道請保鏢是請他們還是請你。”
“可你是只狐貍,不能算人,尤其……男人。”公儀無影俯在她耳邊,聲音更低,卻帶著足夠的戲謔,仿佛見一朵明媚的小花就在自己面前綻放,心情突然愉悅了很多。
小狐貍皺著鼻子,要不要這么直接?知道你是扮男子的祖宗,糊弄了整個大陸這么多年。
應對的話語還沒想好,她只覺耳旁清風一陣,一絲迅疾的寒意從腳底彌漫上來,似一種氣勢,一種壓力,蔓延到心口。
不見出手,剛剛站定的幾個彪形大漢卻已不是撲倒在地就是飛出了數米。
小狐貍筆直地站著,一手捏著扇底,一手握著扇頭,挑釁的過程出現這種場面應該不在意外,可她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目瞪口呆?
驚魂稍定,她偷偷拭了拭額頭的冷汗,便聽耳側聲音懶懶:“現在恰不恰當?”
小狐貍緩緩抬頭,身子一點一點恢復正常,視線慢慢對上公儀無影的眸——淡淡的墨色瀲滟自信,長發飄舞,櫻紅的唇笑意盈盈,寬松的外衫隨風鼓起襯得她如一朵盛開的傲蓮,似夜色下難以忘懷的美景倏然鋪陳。
夜色彌漫,星空上無數的星辰閃耀著,點點銀色的光芒灑滿街道。
清涼的夜風吹拂,長發微亂,發絲掃在她眼前,公儀無影撩了撩發絲,將它撥到耳后。
這里離醉月閣不遠,街道兩邊裝點各異的建筑內,隱隱有絲竹管弦伴著歌女吟唱的聲音從里傳出,獨自一人,只覺隨風而來的聲音像纏綿的小雨落在身上,難濕透衣衫,卻清擾淺淺情緒。
入夢之前,辰哥在我身邊。醉月閣里,辰哥親自出馬……那柄扇子,我不是已經派人盯了?陳慶鋒他們……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厚重低垂的暗色布簾掛在明亮的大門之后,將內里的一切遮得嚴密,從里面不時傳來興奮的呼叫或悲愴的狂吼。
充滿柔風細雨的街道上突然傳來這種奔豪的聲音,公儀無影頓覺情緒突變,遂駐足,目光看過去——聚財賭坊。
布簾內像突然變得安靜,連議論的聲音都好像低下。
她越發好奇,接著見厚重的布簾被撩起一角,露出一柄沉烏色的扇底,扇底上一只玉荷般的小手,指間凈凈,指甲秀麗,然后似有視線透過綿密的布簾向外掃了出來。
心莫名咯噔一下,這只手,這柄扇,會不會……
她的視線變得犀利,我正在想呢!
細致的動作后,是一身爽利的少年打扮,細長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天青色的服裝,銀色的發帶,正是不戀歸途刁蠻卻漂亮的男裝少女。
或許是那目光過于犀利,小狐貍慌忙收回對視的視線,四十五度角朝天望去,道:“今天夜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