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晉月唇角一抽,一只手干脆地蓋了眼睛。
倒是上官子然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發現十四說話也有不流利的時候,挺可愛的。
“怎么扯到無爭頭上了?”公儀無影淡淡問,心下一絲清明,原以為辰哥和晉王會故弄玄虛,讓父皇母后誤會無爭會有什么心思,而在此刻,方意識到無爭進宮是真真正正要向父皇母后表達什么意圖,而這個意圖……順著某人的圈套。
“無爭是柳藍的儲君,他必須擁有自己至高無上的威信,可偏偏已經遠嫁國外的戰王,其威信卻遠高于他……當然,無爭的能力并不亞于任何人,他深埋在骨子里的東西,影兒你比誰都清楚。假如無爭的要求是針對這家規,介于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其影響,影兒可能毫無顧忌地去否定?”
言下之意,她是公儀世家的后人,燕無爭也是公儀世家的后人,一旦太子的要求被戰王否定,那無爭還要不要威信了?如今只要無爭開口,不管是真的假的,圈套還是任何情況,只要他開了口……就算掀了家規恐怕也要慎重,莫說只是為了達到辰哥的要求——下一代戰王的更變。
公儀無影氣惱,難怪辰哥你連后路都想好了,偏要趁著用膳“客人”都在的時候。
“無爭有了要樹立威信的覺悟不以為奇,可他身為柳藍儲君,要樹立威信來日方長,途徑多得去了,卻為何突然要針對公儀世家的家規?”
“明之以理,曉以大義,無爭又不遜于任何人。”上官玉辰聲音微微底氣不足,“你最關心的弟弟突然進步,難不成影兒你反倒不高興?”
公儀無影似笑非笑:“高興,辰哥居然會明之以理,曉以大義。”
上官玉辰看一眼蓋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巫晉月,眉頭一揚,拳著的大拇指朝他一指,“那是晉王的強項。”
公儀無影嗤一聲,“明之以理,曉以大義就算了,找個歪理,弄個圈套才是他的本事。”
“啪”的一聲,胳膊突然落在桌子上,巫晉月微微一絲尷尬。
上官子然插嘴:“這次我倒沒覺著他講了什么歪理,句句屬實,只是每個屬實的地方都掐著什么要害似的,跟他相處了這么多年,圈套什么的應該瞞不住我的。”
公儀無影看了上官子然一眼,輕嘆口氣,“從辰哥與晉王同赴柳藍的第一天起,就是一個圈套。”
她臉色微微凝重,又道:“本王只想知道,無爭怎么就會真的表達出你們想要他表達的那個意圖?”
巫晉月唇角微抬,笑意懶懶:“能讓無爭太子表達出來的意圖,是他作為柳藍儲君該有的責任……當然,這是他認為是他父皇的意思,而無爭太子又是公儀世家的后人,他的母后會支持他左右對下一代戰王的選定,其中原因,宸王妃應比誰都清楚。王妃以公儀世家唯一后人身份承襲戰王之位,若是男兒當無可厚非,可王妃偏偏是女子之身,而當初無爭太子的存在,王妃不知情,皇后卻是了然于心。最重要的一點,卻是他的皇姐以身作則地告訴他,君無兒戲,言出必行。”
公儀無影視線落在上官玉辰面上,他的墨眸映著燈火像泛點光華,數日來,終于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另一種表情,那是一種渴望理解的企盼。
“你們想要的結果在無爭眼里變成父皇的意思,他拒無可拒,可是他要表達的東西并非來自他的真心,他并不想爭……”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潮氣從窗外蔓延進來。
上官子然唇角抽了抽,無爭那痞散的性子,怎會想到……小狐貍跟出去怕就是要給無爭繼續深化這個套,鐵定先誆進去——君無兒戲,言出必行,無爭真姓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