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把臉上的雨水,又跑到后面的兩輛拖拉機旁,板著臉說了幾句,又指指前面,然后不緊不慢地小步跑回車里。
胡鴻政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岳文,岳文的一切動作皆收眼底,這能管用嗎?他有些失笑,組織部的小伙子也笑道,“他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當岳文回到車里后,他沒說完的話又咽了回去,胡鴻政看著三輛拖拉機紋絲不動,又看看頭發滴水的岳文,心里一嘆,低頭打開公文包,拿出手機來。
“走了,走了!”突然司機興奮地喊起來,胡鴻政忙抬起頭來,透過雨幕,他看到橫亙在大門前的三輛拖拉機竟全都發動起來,打頭的拖拉機慢慢拐了個彎,后面兩輛竟全都“突突”地開走了,好象生怕追不上前面那輛一樣,大門前頓時寬暢起來。
沒說幾句話,沒用幾分鐘,沒有丁點沖突,驚訝之余,胡鴻政不由地贊嘆一句,“還是小岳有辦法!”他看了一眼組織部的小伙子,小伙子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臉上陰晴不定,他抹了一把從頭上流下的雨水,咬緊了嘴唇。
轎車啟動起來,慢慢開進大門。
劉志廣對剛才的一幕,他也看在眼里,但他沒有多問,臉上卻活泛起來,他舉著傘快步尾隨著轎車走進院來。
透過車窗,豪車,各式各樣的豪車又映入岳文的眼簾,而走到人群前面,幾個舉著傘的機關干部正在苦口婆心地做著工作;憤怒,各式各樣的面孔又撲面而來,他們為什么下著這么大的雨來上訪?岳文邊看邊走,但心里絲毫不懷疑雖然這是在雨中,但火藥桶也隨時能夠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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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會議室里已經擺滿了水果,胡鴻政坐下,一個小伙子走過來給大家倒上茶水。
劉志廣很是熱情,他抽出一張紙巾擦著臉上的雨水,“胡部長,真不好意思,昨天接到電話我們就安排好了,好事領導也看不見,壞事偏偏讓上級領導看見了,”他第三次道起歉來,“您稍等一會兒,蔣書記馬上過來。”
胡鴻政大度地笑笑,卻沒有接過話題,他轉頭對岳文說道,“我介紹一下,這是街道的劉書記。這就是今年分到咱芙蓉路街道的選調生,小岳----岳文,是個好苗子。”他又加了一句,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岳文。
岳文趕緊伸出雙手,恭敬地與劉志廣握了一下,“您好,劉書記”。
劉志廣很是熱情,“歡迎,歡迎,能得到胡部長的夸獎的人不多,呵呵,選調生都是后備干部,到哪里都高看一眼。”
岳文正在琢磨著話里的味道,胡鴻政趁著這個空當,仿佛不經意地問道,“外面,人還挺多?”
劉志廣眼睛一眨,仿佛受了委曲似地解釋道,“還是九頂金雞嶺的村民過來提要求,現在的鄉鎮工作不好干,”他在胡鴻政對面坐下,“以前鎮干部下村,都敬你三分,現在下村,狗都不叫。村里有點矛盾,動輒就跑到街道要求解決,就跑到區里要求解決,區里還有這方面的考核,講究屬地化管理,誰家出的問題誰家負責,誰家的孩子誰家抱回去,可是你明明有理,老百姓就是不聽,呵呵。”他自嘲地笑起來,卻沒有再往下說。
胡鴻政呷了口茶,微笑著聽著,見劉志廣話音剛落,他很理解地說道,“鄉鎮工作是不好干,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上級的任務最后都壓到鄉鎮這一級,”又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他饒有興趣地問道,“小岳,剛才你跟他們怎么講的,他們馬上就開車走了?”
他說到這里,劉志廣的眼睛也盯住了岳文,組織部的小伙子也用雙眼審視著他。
岳文剛要回答,剛才與村民理會的那個三十多歲的機關干部推門而入,恭敬地站在一旁,緊接著,一位個子高高、臉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