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怒視著他,也不說話。
陳江平卻接著說道,“就算不給你處分,你以為街道是你們家開的?平時的工作就把你累透了,你還想準備考試?”他話題一轉,“如果你去,不管工作完成得怎么樣,我以個人名義保證,將來你肯定會在秦南區有一份工作,至少是以科級干部的身份回調,秦南比開發區低半格,將來,你在街道起碼會是個副主任甚至副書記。”
岳文仍不置可否。
陳江平繼續說道,“這樣,將來在秦灣,起碼在秦南區,將會有你一席之地,立業、成家,守著你這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嗎?”
岳文有些心動,相比于前面的殘酷,后面的條件似乎格外誘人。
“小岳,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陳江平繼續循循善誘,“我看過你的檔案,我們都是出身于農村,都是本科畢業,可是我那時候本科可比現在值錢多了,也就是說,除去學歷因素,你要比我付出幾倍的努力,才能達到我現在的高度,還不一定能達到現在的高度。”
“你知道嗎?開發區處級干部才幾百人,而開發區的機關干部加上事業編制吃財政飯的,有幾萬人,也就是說,意味著一百多人中才能產生一個處級領導,這算不算百里挑一呢?”
“秦南區也是這樣,如果你調回秦南,哦,今天吃飯你也能看了來,你調秦南我可以很容易辦到,……你調回來,在秦南,直接就是百里挑一的領導干部了,這至少可以縮短你十年的奮斗時間。”
“走上一個領導崗位不容易,你爸是鎮里的鄉建辦主任吧?這個,你應該有了解,許多人干了一輩子,吃苦的受累的委曲的埋怨的,到最后還是科員一個,你,不想也這樣吧?你家里,恐怕也沒有給你創造前程的條件吧?”
陳江平不斷打量著岳文,岳文的食指和中指彎曲,下意識地在桌上敲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怎么樣,可以下定決心了嗎?”陳江平很是自信。
“您不說出到底讓我去干什么,這個決心我不能下。”岳文抬起頭來,干脆地說道。
陳江平皺皺眉,“這個任務我暫時不能說,因為我不知道你進村后的表現怎么樣,再給你吃顆定心丸,說不定,卜委員解決好村里的問題,這個問題會隨之消失,到時候,你可要白撿一個主任助理了。”陳江平見氣氛有些僵,努力活躍著氣氛。
下這么大本錢,將來問題會隨之消失?鬼才相信呢!岳文盯著陳江平略略朝后的發際線,那個锃亮的大腦袋格外閃光,怎么今天感覺自己就是孫猴子啊,跳不出如來的手掌呢?
陳江平看著他難以定論的樣子,心里暗笑,這鍋算是燒開了,米也沒有夾生,不過,就差這最后一把火了。
“小岳,這個社會很現實的,我剛才也說了,我們都是出身于農家,不是官二代,也不是錢二代,你以為,如果今天不是正明出面,不是施忠孝那輛奔馳,你會贏嗎?”
岳文心里一驚,這話點到了他的軟肋,直擊內心深處,他自己都不敢往深處去想,卻讓陳江平說了出來。
“我一直以為啊,出身貧寒的人更有上進的欲望,因為他想改變,想強大,今天是姜正明用周書記的名義,你用施忠孝的奔馳贏回了面子,可是你有里子嗎?沒有里子,面子會隨時被擊得粉碎!”
“這里子是什么?是自己的強大!而不是別人的車,別人的權!……這個社會雖然我們不想它這樣,但它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你自己說,你憑什么強大?憑學歷?憑財富?這些你都沒有,你只有仕途一條路可走,只有工作一條路可通!……你只有取得一定地位,你才能不會被淹沒,說句出格的話,在這個社會的大多數人眼里,男人沒有權力,沒了地位,就象讓人抽走了脊梁骨,那只能成為軟體動物,只能任人宰割,老婆也保不住!”
陳江平的話擲地有聲。
岳文眼前卻又浮現出區政府辦主任、韓書記的面孔來,聞振宇的影子怎么也抹不掉,“我可以提個要求嗎?”
陳江平暗喜,可是臉上仍無表示,“說,合理的話,可以考慮。”
“我想,我想如果有危險隨時可以撤回來。”岳文道,最后下定了決心。
陳江平不假思索,“可以。還有別的嗎?”
“大約得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