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輕蔑地看看他,在會議桌頂頭坐下,“我,是金雞嶺村的書記,”他故意把副字省掉,“下面,我宣布,這次會議不合程序,無效!”
幾個支部和村委的委員都有些傻,胡開嶺激動得喉頭又是一上一下。
“怎么無效了?我們都通過了?”施忠玉有些老羞成怒,拍打著屁股上的塵土,卻不敢再撲上來。
“我是金雞嶺村的書記,支部的一把手,”岳文看也不看施忠玉,眼光卻逐個與其它村委委員對接,“這個會沒有我的同意不能召開。”
胡開嶺興奮地一拍桌子,“對,無效,岳書記才是村里的書記,他不讓開會議就不能開。”
施忠玉與剩下幾人面面相覷,他咽口唾沫,不甘心道,“你不是掛職的嗎?”他忍了忍才沒說出你歲數這么小的話來。
胡開嶺見有了盟友,氣勢更盛,大聲道,“掛職的也是書記。紅頭文件正式任命的。”
“那你剛才不是也參加了嗎,剛才你怎么不說?”施忠玉猶不死心。
岳文看到剩下幾個都閉口不言,看來施忠玉就是領頭羊了,今天不把這只羊宰了,以后在村里就沒法立威,自己說句話肯定有人就當放屁,他雙指一敲桌子,“好,就算我參加了,開嶺大哥,你是村主任,你同意召開村委會嗎?”
“不同意。”胡開嶺看著施忠玉氣急敗壞,很是高興。
“村委主任不同意,你召集村委委員就是違反紀律,”岳文開始給他扣帽子,“我們倆都是支部委員,就算會開起來,我倆一人一票,結果還是作廢。”
他不等施忠玉反駁,馬上接著批道,“施忠玉不經支部批準,擅自召集開會,觸犯紀律,現在我以金雞嶺黨支部的名義,向街道黨工委申請,予以施忠玉免除支部委員的處分。”他話說得又快又急,象一串子彈打向已經懵了的施忠玉。
打就要打服他,打得半疼不癢一點意義也沒有。岳文看看施忠玉,拿起電話撥通了黑八的手機,“宋干事,你好,我現在正式向你打報告,要求免掉我村施忠玉的支部委員職務。”
“靠,你犯什么病了,搞得這么嚴肅?”黑八在手機那邊嘿嘿笑起來。今天卜凡開會,他在家里偷懶,新鮮事物感受一天兩天可以,每天都往金雞嶺跑,他受不了。
“我很正式地通知你,”岳文暗罵這個不會聽話的東西,“我以金雞嶺黨支部書記的名義打報告。”
黑八倒底是在官宦家庭長大,來過三天也明白村里的情況,也了解岳文的處境,“好,卜委員回來,我馬上匯報。”
岳文掛斷電話,笑著看看施忠玉,施忠玉卻終于喪失理智了,五十多歲的人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娃娃批得暈頭轉向,還要免去他的委員職務,越是貧窮的地方對這官職看得越重,他拍著桌子,聲嘶力竭地喊道,“沒有黨工委的文件,誰也不免不了我!我看看,誰敢免我?”
岳文心里一動,他撥通了陳江平的電話,嘿,這個老小子,到現在我為什么到這里來都不告訴我,行,那我就試試你到底是什么態度,如果這件小事你也不支持,將來我撂挑子走人也有話說。
陳江平很快接起了電話,表態也很痛快,“原則上同意,先報組織辦走程序,蔣書記現在出去招商引資了,回來后再正式下文件。”
施忠玉也聽到了話筒里傳了來的聲音,他頭一扭,沖出了會議室,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男人瞪女人的幾個村兩委成員。
嘿,這小子,還有些魄力!嗯,也有手腕!敢出手,出手也漂亮,堂堂正正,還不落人口實。關鍵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組織規則運用得挺熟練,真是難得!
陳江平笑著翻了翻臺歷,今天是他到金雞嶺的第二天。
他拿起手機剛要撥打,想了想又改為發信息,“人選已經到村,初步合格,”他想想又把最后一句刪掉,改為,“人選已經到村,待再觀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