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我實話實說吧,我分配到滄塘來之后,就進了文化局。那時候管理很混亂,在單位上干啥事都沒人管,我就經常呆在圖書館里看書。對了,有一段時間圖書館也關閉了,我因為是文化局的人,所以可以進書庫里隨便看書,還可以隨便搬很多書回家里去看。
“呃,你們別誤會哈,運動結束以后,我就把搬回去的書都還給圖書館了,我在這方面還是比較自律的。”
“暗室不欺,幽夜無怠,傅主任的確有知識分子的風骨啊。”古坤全在旁邊吊了個書袋,賣弄了一下自己的古文功底。
傅一銘向古坤全笑了笑,算是感謝他的夸獎,然后繼續說道:“運動結束的時候,我已經習慣于這種讀讀書、修身養性的生活了,當時覺得一輩子就是這樣也好。其實,當時有個機會,縣里想調我到縣委辦去當副主任,主要是縣領導看中了我的文筆,想讓我去寫寫材料。我拒絕了。”
“我看你的簡歷里寫了,去年縣里成立方志辦,你就到方志辦去了,是覺得方志辦更適合讀書嗎?”高凡問。
傅一銘道:“我本來就是學歷史的,修志這種事情,跟我專業很對口。我想自己已到不惑之年,還一事無成,如果能夠修一部滄塘縣志出來,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了。”
“可是,滄塘縣志還沒有修出來,你又跑到我們這里來了,這又是為什么呢?”高凡的問題很尖銳。
傅一銘自嘲地笑笑:“如果我說是為五斗米折腰,是不是顯得對公司太不敬了。”
“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高凡笑了。
傅一銘的這個回答,還真有點北大風,那是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當然,這種傲慢也是經歷過歲月侵蝕的,如果是剛從北大畢業的二愣子,就不會補上那句“對公司不敬”了。
“我一開始其實只是想到公司來看看。大家都說滄海化工的待遇好,工資是縣里機關的兩三倍。現在物價漲得厲害,像我這個年齡,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說不想賺錢是假的。”
傅一銘已經說開了,也就不掩飾了。
或者還因為與高凡談得投機吧,他覺得再藏藏掖掖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那么現在呢?”高凡聽出了他話里的轉折。
“就在剛才,在樓下,我改變想法了。我下決心想加入公司了,如果高總、古總能夠給我這個機會的話。”
“在樓下?你是說,就因為聽到那句‘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嗎?”
“是的,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是學歷史的,知道在歷史大變局的關口上,人必須要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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