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頜首要聽,元寶繼續道“四姨奶奶家大表姐林敏這兩日到京,為奔嫁而來,欲住進紫藤院,只是吾總覺其中有蹊蹺。”
沈桓嚼著嘎脆板栗憋住笑“有何蹊蹺”個五歲的毛孩兒能懂個啥
元寶皺起小眉頭,很認真地解析“她們宿紫藤院就很不妥桓叔可記得年初,祖母曾在金陵休養結識的葛府姑娘來拜見,就宿紫藤院,晚間候在園里勾引爹爹,自那時起縱來的是遠親近戚,宿房也得離棲桐院遙不可至。可今日林姐姐住紫藤院還是娘親提議,爹爹也無二話,僅這就令人生疑。”
沈桓抖了抖肩膀,那場腥風血雨讓他深刻明白,女人發起雌威來,連老謀深算的沈二爺都招架不住。
聽元寶此言,原不覺得,現好似卻又有點甚麼。
元寶湊近他耳畔“再告訴桓叔一樁密事,母親常書信往四姨奶奶那里遞,有時接到信兒,爹爹看后會嘆氣,說桓叔你自作孽不可活。”
他總結性陳詞“據吾推斷,林姐姐此趟上京,或許會退掉親事,嫁給桓叔大有可能。”
沈桓忍不住大笑,官宦人家退門親事又不是請客吃飯,豈容兒戲。
果真是童言無忌
他不在糾結于此,拍拍肚腹道“方見廚婆子拎食盒進院,聞到一股子梅菜肉餅味兒,吃不飽連劍都拎不住”
元寶一點就透,起身復又往門內跑,翠梅幾個正站廊前看貓狗打架,見他要往房里鉆,連忙攔住笑問“少爺怎又回來”
“給桓叔拿塊梅菜肉餅子吃。”元寶瞟見半卷的湘竹簾子不知何時放下,再望望紅彤彤晚霞,天還沒黑哩,爹娘又恩愛上了,不敢冒失失打擾,便要扯嗓子喊。
翠梅“噓”了聲,帶他往明間去,取個碟子從食盒里挑兩塊肉餅端給他“這是我預備留到晚上吃酒,干干凈凈未曾動過,少爺不嫌就拿去罷”
元寶接了跨出檻兒,正聽得房內傳出爹爹笑聲,不敢多停留,踩著滿院金黃徑自走了
沈桓、徐涇在書房正與沈澤棠聊事,忽聽侍衛稟報,夫人攜林姑娘來見。
沈澤棠答允,沈桓同徐涇避至屏風后,一陣簾子簇簇響動,先聽得夫人介紹,一個女孩兒邊羞澀喚姑父邊見禮,再是二爺柔和說,讓她在此如同家里一樣,有甚麼需得僅管直言,勿庸太過拘泥就是,又聽另個女孩兒嬌脆聲兒道“我家小姐并不長在京中,美人多思,卻有一顆輕富貴蔑強權的玲瓏心,那御史府中姑爺品德稟性一概不知,還需半由老爺熱腸換得,小姐余生安福方得您的倚仗。”
“碧音休無禮”林小姐有些窘迫。
“無妨”是沈二爺含笑的嗓音“早已打聽過,雖無大才,卻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良人。”
沈桓與徐涇面面相覷,這小丫頭是怎樣的存在嘴皮子吧拉吧拉忒能說,沈桓心底好奇,透過屏風雕縷花紋處朝外望,那丫頭不過十五六歲模樣,生得十分水靈,但見烏發挽成盤頭揸髻,柳眉俏眼生春情,白面粉腮三月桃,檀唇輕盈,綠衫緊裹纖腰婀娜,紅繡鞋頭臥雙鴛鴦,忽朝屏風盯來,笑容百媚嬌生,縱是姿色不及舜鈺,卻也勝卻人間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