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塔?」青師兄愣了愣,隨即驚詫過來:「竟有人能尋到師兄你們的下落與住處?」
「……也不算讓他尋到。」云師兄道,「那人找到的地方,離我等隱居的山谷尚有幾座山頭。不過確實也是這八年來尋得最靠近的一批人。也因如此,當時我一時興起,才會蒙上面出去同此人見上了一面。」
言至此處,云師兄略微一頓,視線向我:「春兒方才道于傲滄莊中,曾見到那冒我名之人,瞳色乃翠綠……能模仿至如此程度,估計,便是那時露的餡罷。想來也只有此種可能了。」
我愣愣望向云師兄的眼睛,瞳眸中泛著點點幽綠光芒,在光線昏暗的夜晚觀來,其實乍見下僅會讓人以為是灰褐之色,遠遠不及那夜我在傲滄莊中見到的那名冒牌貨的瞳眸一般顯綠。如青師兄先前與我說過的湖水明色,應是得叫云師兄立在陽光強烈的白日戶外,才能顯現得出來。
而四代神偷無痕雪過去每每只在黑夜上工,來去無蹤,最愛讓人驚鴻一瞥,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外人要發覺到他瞳孔之色實帶綠彩,確實不太可能……的確先前聽白玉堂他們提講過的江湖傳言之中,似乎也都沒有這一項如此明顯的特徵。是故云師兄的這番結論,也不是沒有道理。
青師兄應是也想通了這層環節,皺起了眉問:「師兄可還記得當初所見的那名男子,瞳色為何?」
云師兄回他:「沉黑。可我于歸隱之前,不曾于白日以無痕雪之身現于人前,旁人難知我李云真實瞳色。如今恰好有一綠瞳之人冒我名作案,想來也非是真碰巧。李云實乃綠瞳之人……此事一想也只可能由當日山中之人處泄漏。便是不曉這冒我之人,與那山中男子之間,有何樣的關系?」
青師兄面色嚴肅:「師兄,你清楚當初那名山中之人的身分么?」
云師兄瞥他一眼:「那時之所以現身相見,不過因著一時心血來潮……之后便未曾再將此事放置過心上。我怎會去打探他的身分?不過,那人當時同我一樣遮住面容,戴了半截鐵制的面具在面上。眸光深黯,看來心機不淺。呼吸沉穩綿長,內力頗深,并非泛泛之輩。」
——我聽完直接從椅子上摔翻了下來。
……這、這、這樣一個在你判斷中有心機又非泛泛之輩的人找上門來,被你困走山陣不問生死簡單來講就是結上仇的人——你居然還能從不將此事往心上擱過?!
老大你的下線可不可以不要這么高啊拜托縱使歸隱了也該留點危機意識吧啊喂!!
——還有我剛剛是不是聽到「半截鐵面具」還有「眸光深黯」這兩個關鍵詞來者?!
(一一五二)
坐在隔壁的青師兄扶了我一把,一臉奇異地問:「……你怎地好好地坐著都可以摔倒?」
我不顧理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有點激動:「——云師兄!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大概七尺高,眼神像兩口落不進光的深井,聲音有點破啞,唇瓣薄而紅艷,半截鐵面具的邊上刻了兩排祥云圖騰,下頭還墜了兩顆琉璃珠飾?」
云師兄皺了眉:「……你見過此人?」
轟隆一聲一道九天玄雷劈在我的頭頂上,把我炸了個又焦又麻。
愣了半晌,我才坑坑疤疤地把在襄邑縣遇上變態的事情與他們說了。
(一一五三)
「開封府怎可讓你去作誘餌?」
青師兄關注錯重點:「你怎地皆未曾與我提起過?難怪從三月初便不見你人影,原來是跟著展昭出城去了?京里既有師兄在,你有擔憂之事,大可來找師兄商量。師兄說過要作你的倚仗,便是你捅翻了天亦會罩著你,你不來尋,反而與展昭單獨二人遠行,甚至與他一道……回鄉祭祖?如此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