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二)
隔日夜半,開封府一級警報大作,有刺客長驅直入闖進府后內院。
那幾日我放心不下師兄,都窩在開封府辦公書房角落的長榻上過夜,當聽到騷動抓著一襲被子跑出門外的時候還有些怔懵,頭次碰上警備系統動作,熊熊有點狀況外,只道包大人房處狀似熱鬧非凡,還以為他們半夜三更偷辦啥熱血活動卻沒通知我——看這陣仗不會是在消防演習吧?
夏夜涼風突然吹得我一陣激靈,轉頭眺望西廂上空,黑深暗重,濃沉得卻給人一種幾乎要垮壓下來的感覺。
一股不安悄然在心中竄升,待回過神時,手中涼被早被我拋下,人已邁開了大步,在往西側廂房的路上急趕而去。
(一一九三)
踏進西廂客房之時,房中一片狼藉,韋神醫歪倒在椅邊,只是昏迷卻似無外傷,可床榻上竟然空空如也!
一道飛濺的血痕大噴在床幕之上,鮮紅妖冶,看得卻叫人怵目驚心。
我心中大駭,惶恐之下,只記得扯開嗓子大聲呼人。
本該躺于床榻上的,那位于毒重之際尚不忘相護我的,我的師門二師兄……他到、到哪里去了?
怎會倏然便不見了蹤影?!
我攙扶在韋神醫的旁側,望著眼前凌亂的房間,瞬時只覺天地冰冷,一股恐懼無端從心底深處蔓延。
彷若隔了許久,又或者僅有一瞬,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我的面前,他身上衣著有些凌亂,不難想見方才出門時的匆忙,一襲獨屬于他身上清淺的氣息,隨著他這一靠近,便彷佛充盈了周圍空氣。
他蹲下身與我平視,呼喊著我的名字,那攫在我臂膀上的力道,鎮定了我當時惶亂的情緒,我才恍恍然地彷若從夢中初醒,彷若才回過了神來。
我瞧著眼前的人,抬手指向床幕上一道刺眼的血痕,指尖都不住發顫:「展、展昭,云師兄——我師兄他——」
面前的展昭眼神一動,月華余輝彷佛于他兩泓玉潤的墨瞳里碎裂蔓延開來,他很快將骨節分明的大掌壓上了我的肩來,安撫我道:「小春,你莫要擔心,李前輩他無事。」他眼底的目光堅定,「此事說來話長,你且先安下心來,再待我細細和你說分明。」
(一一九四)
是夜,我心情復雜地站在公孫先生的臥房內,覺得自己這次可真是徹底地被涮慘了!
虧得這些年我闖蕩大宋自以為歷練出何等精湛的演技!
原來與這些本土居民一比根本小巫見大巫了?!
——這種井底窺天人人問鼎奧斯卡影帝的景況究竟是如何回事!!!
公孫先生臥房,一盞燭火昏澄,三兩人影其中。
展昭送我到公孫先生房后不久,便有名沒見過的人進來找他,看起來不像是開封府里的人手。展昭在聽了他幾句后便跟著離開,根本來不及將一切事情跟我解釋清楚。
房內,公孫先生與韋神醫悠然比鄰而坐,撫須喝茶,姿態從容不迫,一點擔心的神色也無有。而床上……有一人呼吸深穩且綿長。
我指著床上熟睡的云師兄,抽著眉角發問:「……這是怎么回事?」
又有種嚴重遭受群體排擠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原來排擠這項活動,已經于在下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一種例行公事了嗎?!╯‵□′)╯︵┴┴
公孫先生順了順他柔亮得有點刺人眼的山羊髯,眼神十分無奈:「小春啊,不是我要說你,你半夜沒事不歇息便罷了,普通人湊起熱鬧也該往鬧源跑,你怎地會反跑到西廂去呢?」
他用種「你不跑來不就沒事省得我如今要解釋真是給人添麻煩」的表情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