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能這般似死而復生,只怕乃因先前服下的,非是穿腸鴆毒,而是能有假死之象的……絕生丹的緣故罷。」
突兀地一道人聲,只見一名莊穆的男子從人墻后走到前方來,站定在那擁有一雙清冷眉眼的陌生人后方,口中為眾人解釋道:「……皆曰絕壁而逢生,故稱絕生丹。服用此丹者,一刻內息脈皆斷,面色發黑如中毒之相,隨著時間經過,亦會隨之潰爛,觀來與尋常尸首無異,故而難以經一般勘驗察覺異樣。此種假死之藥,連我過去皆只曾耳聞,貴方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說著淡淡一掃:「不過,此藥既能將死相模擬如真,其反噬之力,自亦不容小覷……閣下現下,應當不會好受罷?」
我眼睛發亮……眼前這個裝逼到渾然天成的人!不正是那確實是很會裝逼的韋神醫韋前輩嗎!
那他身前這個看似熟悉的陌生人,就一定非易容過的云師兄莫屬了!
太好了救星都到齊了你們快點上!快將此人拿下重點是快把我脖上這柄已經阻礙在下正常呼吸良久了的刀子給打掉啊啊!!
(一二四七)
現實告訴人事情沒這么簡單,在下的興奮還維持不到兩秒,就被扼殺在身后人手上的一把魔刀里。
只因此人聽完韋神醫的揭底告白后身子又是一繃,本來就在我脖頸上碾壓到極限的刀鋒這會終是突破了臨界線,一陣刺痛之后,一股濕滑的涼意便順勢流涌了出來。
展昭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臉色難看地朝他喝道:「住手,你手上莫要施力……莫要傷他!」
云師兄的視線已冷到像兩道冰柱似的,青師兄臉色沉沉,我似乎瞥見他握緊了拳,隔了會才緩緩松開,開口道:「……我們不攔你。」
他的視線銳利逼人:「可你得將刀拿得穩妥些。若你手下之人有個萬一,便是翻遍天涯海角,我狄青,也會叫你付出雙倍的代價!」
「……我本便不想要他的命。」綠眼人吐了口氣……可以感覺到這孩子是真的緊張。他終于稍微松下了刀上的力道,才開口對展昭他們道:「是故爾等……最好再往后退些,莫想尋機來動作。」
說著架著我退至墻邊,見展昭他們照他所說又退出了二丈的距離后,才萬分戒備地挾著著我躍上了圍墻,對著底下的人說道:「……若想保此人平安,最好莫讓我瞧見有人追來。反正我已不打算再回開封大牢,便是要死,也不怕多拉一名墊背。若讓我發覺有人跟蹤,小心這人身上……」
他緊了我一緊,「便要先多開出幾個洞來。」
面無表情地撂勞完狠話,他挾著我從墻頭一縱而下,小心退了一段路后,見府內確實無人追出,才挾著我往城南急縱而去。
(一二四八)
耳邊風聲呼呼,眼前街景迅速倒退,人倒霉起來真是出來夜游一下也會撞上綁匪,這是怎樣一個不安定的世道?
一路上,刀不離我,我不離刀,所走之處僻靜,歹人足下生風,幾個點地便已躍出百丈,一陣急馳之后,才終于在城郊一處僻曠處停腳。他這停腳處有幾段殘破的短墻,其中一道短墻旁有一株遭雷橫劈成兩半的焦木,焦木上系著一匹壯馬,馬上置鞍,一看便知乃他人刻意預留于此處,供他逃命用的牲口。
綠眼人此時已一反方才在開封府內的緊張緊繃之樣,好不容易到了逃生點上卻未著急上馬,反而從鞍下摸出一物事服食,而后拽著我靠至焦木之上,深吸吐納,狀似在緩和一路急行之下混亂的氣息。
(一二四九)
四周一片靜謐無人,我心里狂冒冷汗。
展昭跟師兄他們那些人,該不會聽了綁匪的威脅后就真的不追上來了吧?!
誒害,別在此時搞人之初性本善如此相信綁匪的話呀朋友,要是這綁匪恰巧走的是荀子路線,決定在上馬前先一刀把在下給撕票了怎么辦呢?!
這等偏差的后果會很嚴重啊!
(一二五〇)
正在我心里一片焦躁之際,氣息平穩下來后的綠眼人卻突然隔空大喊:「……諸位既已一路跟來,何妨不現身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