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七)
青師兄租的這間宅邸地理位置不錯,近皇宮又近開封府,我猜測他必定是動用了一些面子才能從樓店務下轉介承租到這么一間好宅子。
由于此處離我與他兩邊要上工的地方都近,青師兄每日都會多走一小段路,送我去開封府應卯后,自己再運起輕功往宮內去踩他的門點。因得離開封府近,故縱使每日上開封府報到的時間需得提早了,卻也不需我刻意早起,倒是頭一天上工時因早到又驚嚇了公孫先生一回而已。
而于午時或午后的放工后,展昭則吩咐了順道巡街的衙役陪我走一段路,先將我送回住處再繼續去巡其他。往日那些交際應酬四處挖寶什么的活動,在他們的要求之下,幾乎暫時都得推拒了,害在下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名在山上清修的道士,一開始不免覺得拘束苦悶……但所謂時間是把殺豬刀,久而久之這般兩點一線的生活模式多重復上了幾回,竟也叫人漸漸有些習慣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也在青師兄處住了一段時間。
趙虎有時會拉上張龍以拜訪我為借口,趁機參觀「狄將軍」的住處。就近觀察以后,估計是布置太簡樸了,他呈現出一種又失望(大將軍家怎么這樣)又偷樂(哈大將軍家跟我們一樣)的情緒,面上糾結明顯,看得我頗為好笑。
這一來二去的,他們也就和那自愿擔任門房工作的青師兄的原部下之一——阿力力爺有了些交情,偶爾還會一起找出去喝酒搏感情。
與青師兄同住的這三名原部下其實都各有些古怪,抗壓力皆有點低落,不太能承受刺激。猜測可能是在戰場上受到的創傷太深,進而導致性格有點扭曲,平常看著挺正常的,一攥夠刺激就會像火山爆噴一般,比更年婦女忽然發起飆來更為恐怖上不止兩三分。
比如自愿看門的那個阿力,你千萬別讓他見到血,他一見到血就會像戶愚呂一變身似的,渾身肌肉勃發,而且看到東西就扁,直到將東西扁得稀巴爛!方圓十尺沒有完物,跟個浩克二過境沒兩樣!
可神奇之處在于,若叫人在他爆發當時去拽了他的發髻,此人就會像瞬間虛脫一般恢復理智,其發髻的功用,大概可比擬為傳說中一叫賽亞人三的神秘人種身后的一條尾巴一樣,是抑制開關來者。
上回負責煮飯的原部下之一阿金,從市場上買了一頭豬回來懶得分解處理,灑了一盅雞血在他同伴面前,這位阿力就當場暴起將那只全豬扁成了一坨肉餅——那晚吃的肉因為經過充分的槌打,口感特好,吃過的人都表贊不絕口!
說起這阿金此人也不是個正常人。他平常性格上是個如蘇吉利一般的軟妹角色,畏首畏尾斤斤計較,還有點娘娘腔。可一旦跨上馬背卻是立即性情大變,勒馬嘶鳴長鞭霍霍,頓時身影變得比神經病還要高大——想勸他冷靜?先飆上個三百里加急環市井三圈再來溝通!路上有百姓?笑話,本大爺一騎上馬后四面八方就只剩下敵人!
是故他的同僚們平日都小心再小心,沒事不敢讓他接觸馬匹,免得在太平的街道上生生上演一出單騎屠城的慘劇,那后果就真的只剩下狗頭鍘伺候的悲劇了。
在下個人覺得此種情形頗類似于本田家四的小妹騎上大象,都屬精神障礙的范疇來者,這時代估計沒藥好醫治,萬幸卻是控制辦法簡單,只要承平時期讓他遠離馬廄,若有需要再向敵軍投放此種大殺器即可,有多好操縱。
(一七九八)
前頭兩人的怪癥還勉強可歸責給戰爭的后遺癥,可剩下另一名負責雜役的青師兄原部下阿全,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這阿全有仇富病。
一開始我只是這般聽阿力提過,看這阿全平日待人的態度還算和善,路遇權貴上司應對得也皆算妥善老練,是故在下一直以為他的意思,只是指阿全在心理上有點厭惡富貴人事而已,沒怎么特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這世上有仇富病的人不會少的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正常的社會現象了。
直至某一日,在下才發現他這病根本遠不止心理上厭惡這般簡單。
那日是一個休沐日,青師兄有事不在宅邸,阿金跟阿力難得沒光著臂膀在院中練武,而是有說有笑坐在樹蔭下吃酒。
我房里的茶壺空了,于是便走到外頭,準備橫過院子去廚房里裝些水來喝。
就在這個時候,厚重的大門砰一聲被人推開了,阿全赤紅著雙目站在門口,大口大口喘氣,像只嗜血勃發的野獸,舉著脖頸四處張望,待視線落到我身上時,突然吼呀一聲就沖了上來……完全把人嚇呆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