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負責逡巡青師兄家方向的一班衙役從府內走出來,正準備與他們結伴返回青師兄的住處,一出門就見到府門前的那棵槐樹底下站了一個人影,青衫儒雅,儒生方巾,卻是憂心忡忡的神色,滿臉寫著「拜托求注意!」、「拜托別漠視求快來跟我溝通!」的潛臺詞——此人正是接連在青師兄宅前出現了好幾日的那位不知名人士。
鑒于當時他的視線太過于熱烈渴望,著實難讓人權作睜眼瞎子,雖不知為何一道出來的衙役們能對此一舉止明顯有奇怪處的人士不上前作任何探問,我在認真地掙扎了一會后,還是決定請身旁衙役留步,自己踏出了主動的一步,上前去詢問他是否乃有事需要幫忙。
靠近一看,才發現此人的臉色很是蒼白,像是許久未曾曬過太陽的、病沉沉的那種蒼白。面對我的詢問,此人的唇齒開合了幾下卻不出聲,隨后伸出手一陣的比劃,神態頗為焦急。
……莫非此人是喑啞人士來者?
我心里想。
沒學過手語這門高深的學問,我有點為難地看他:「那個……抱歉,在下實在不明了兄臺你欲表達的意思……兄臺來此處是有事想找開封府嗎?我可代你通傳。還是……兄臺是想找我替你聯絡一下青大哥?那個,兄臺是青大哥的朋友,是吧?」
那人卻是一貫地搖頭,然后隨手撿起一根的樹枝,棲棲簌簌在地上書寫了起來。
「早……上……那……名……被……早上那名被酒壇砸到的少年,要不要緊?」
我念完的上一排字跡,奇怪地瞅他:「……兄臺認識那孩子?你怎知他今日讓酒壇子砸到了?」
他提著樹枝又寫:今日事發時某亦在場,見其鮮血淋漓,甚為擔心,故來此一問。
我又奇怪瞅他,心想:不認識?不認識還這么關心,這人未免也熱心過頭了吧?
可他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假,我猶疑了一會,還是同他道:「承蒙兄臺關心,那孩子無事,就是皮外傷而已,上藥后便無大礙了。」
那人看似終于松下了一口氣。
一旁傳來衙役甲的催促聲:「——虞爺,您可以走了么?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去巡街了!」
他與幾位同伴看向這邊的眼神有點奇怪,我當時沒暇多想,只是連忙揮手朝他們招呼了一下:「誒!就來了!」
再回過頭去的時候,樹底下竟然已經沒有人了。
(一八三一)
……剛那人是青師兄認識的人,對吧?
所以別看他一副書生弱氣模樣,其實很可能又是個隱藏版的武林高手什么的,眨個眼就咻一下不見之類的事,應該是一點也不稀奇的吧……對吧?
我歪了歪頭,袖子甩甩,這般想著,就轉過身去,跟著府門前一隊巡役順路作著伴,往青師兄家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