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完好像又覺得他出現在此處似乎也不怎么需要吃驚,又問:「你在那之后上哪去了?真被墓里的封鬼符給鎮住了嗎?」
只見林邊的留老爹鬼鬼口開開合合地張閉,又狀似是發不出聲音。
我跟展昭說明了狀況,表示想再往前一些,他只道要我小心,仍然是不準我越過他前頭。于是我就這么隔著展昭,站在樹蔭與陽光的邊界,跟眼前這位也算是舊人的鬼交流。
留老爹鬼經過一番努力之后,似乎還是沒法發得出聲音,我想著上回聽見此飄說話是在大半夜,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影響了他的鬼力,才叫他發不出鬼聲來。只見他發聲不行,改一陣比劃,手頻頻往丘下的樹林深處指示,好像想讓我們前去。
「他好像想叫我們進到林子里去。」我這么跟展昭說。
展昭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對著留老爹所在的位置問:「留主簿可知我等方才于丘頂榆樹之下,乃欲掘何物?」
我見留老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開口說了兩個無聲字,看那唇形應該是「應知」。
傳達給展昭知道,他又問:「不知留主簿要我們往林內走,又為何事?」
留老爹口上又開闔了兩字,字語句短又經他刻意放緩,我看出應是指「找物」二字。
(一八八〇)
思及我們來酸棗最主要的目的之一,便是想尋出留興當初那本神秘筆記的下落,如今沖著他的這句「找物」之話,再怎樣也該去看看情況。鑒于只有在下能看到留老爹本人比劃的方向,展昭縱使還不太放心,也只能妥協地帶我一起進入樹林,只是入林前反復叮嚀我必小心,一覺有不對須得立即跟他明說。
前有留老爹鬼領路,他帶著我們往林內并未走很遠,便在一棵老樹下止了腳步。同樣為一株秋黃葉落之樹,此樹底下亦是鋪散著落葉,周圍幾乎沒有人跡,看來是許久未曾有人來過這周圍了。
留老爹指著此樹的一處樹根處,看那意思應是下面埋了東西。
展昭未立即開掘,先是四下張望一會,然后彷佛見到了何事物,縱身一躍便竄到了樹上,又很快落了下地來,口中便道:「愿子榆知我心憂……原來此話是如此解釋的么?」
相較于他的茅塞頓開貌,我只有一種眼淤耳塞的感覺,環顧了一圈四周,鑒于身高有限,啥特別的東西也沒瞧見,只好虛心求教。
展昭道:「我們之前皆想錯了。愿子榆知我心憂——當時以為留華轉述的此一話中,重點應在榆字上頭,卻忽略了前頭的梓字亦是一種木名。」
「……子?」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梓?你是指梓樹?難不成原話中的梓、榆二字皆指樹名?」
「方才我于樹縫間似瞥見有梓樹之影,上樹頂確認,果然在不遠處看見一棵梓木,生得頗為高大,與丘上之榆有互別苗頭之勢,看來也是棲立于此地有不短的年月了。我們此刻停留的這棵樹的位置,恰好落于此二株梓、榆連線之正中。留主簿當初那句話的意思,應該便是如此解釋了罷。」
我見留老爹在旁邊點了點頭,代表展昭說得并沒有錯——果不其然,在他方才所指的地點才開挖不多久,便起出了一包內覆了油紙的包裹,翻開油紙一看,乃一本藍皮的簿子,正是我們此行來欲找的那本筆記。展昭粗略翻看了一下,臉色一變再變,留老爹鬼在旁邊看著他的神情,卻很是肅穆。
「……小春,」展昭闔上簿子后,嚴肅地望著我:「留主簿……有辦法跟著我們回去么?此案尚有些不明之處,若是可以,需仗得他的說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