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應諾——肇事者此時哪有說不的資格?!
在下當時想他該是怕自己一松開手便要站不穩,又怕人家說不定是閃到了腰,自然直挺挺地站在那兒做拐杖給他支撐,只是將身體的重量稍稍往前移了一移,不好雪上加霜再壓在他的身上加重傷情。
幸好當日是在抄小巷時碰上這種衰事,巷弄中行人稀少,否則就憑我倆當下這種詭異的姿勢,就足夠讓路人圍觀暗批出些作風大膽、又得傳出何種傷風敗俗一類的八卦了。
我正想過了這般久都沒有動靜,會不會真快出了什么人命,正打算拉過頸子再關心一下他,便感覺到他停在腰間的手臂倏然收緊了一圈,緊到我覺得自己衣內的護甲好像都被擠壓得發出細微的喀響,心中卻莫名閃現出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快參透出確切的記憶以前,孫璜臂上的力道卻帶著我的重心又壓回到他的身上,驚詫的我不覺又扭過頭去瞅他,見他一雙狹長眼目中的眸光定定落了下來,一改平時文秀的氣質,在那一片刻間,竟是變得有些幽深難測了起來。
「孫兄,你……?」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開口打斷現場漸有奇怪的氣氛,哪知話都還沒說完,就見身后的孫璜,維持著面上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然后……然后就直撲撲地壓了下來,整個人軟倒在了我的背上。
我:「…………」
娘的,高深莫測個屁!
剛剛看去一番高深莫測的模樣——分明就是這位黛玉兄兩眼發直行將魂離了的前兆啊啊!!
結果此人強撐了半天——最后還不是昏過去了么!!
(一九一四
孫璜倒的很不是時候。
因為他倒下的時候雨勢正好開始轉大,在下被他那不吭一聲的一壓差點沒被壓垮,要不是奮起撐住了他那高出在下一顆半頭的身驅,兩人還真能在大雨滂沱中演繹一場前述那本風云書中的第零零八式的跌姿示范——「五體投地狗撲式跌姿」,重溫一場自己當初在陷空島地洞中被大漲的伏流逼得替展昭做了幾回人肉墊鋪的回憶。
即使如此,我當時仍是被迫往前晃了幾步才止住了壓下的負重,這幾步就似冰火二重天,帶人離開了那上有屋檐勉強能遮點風避點雨的墻邊,讓我等二人徹底淋了透心涼,變成一雙落難的湯雞。
孫璜他醒的也很不是時候。
在我雙手背著他、左臂間還夾著一把他被自己撞掉的紙傘,因為擔心他體虛、縱使此人全身上下早在方才便已淋濕不少地方,仍不敢讓他繼續淋雨,是故用右肩夾著右頸打著方才因跌倒而摔出的自家傘,在沒有腎上腺素的幫助之下,好不容易氣喘如牛地打了一場恍若三百里負重的耐力賽,差點沒將脖頸扭抽了去,才將此人先扛至距離目前最近的、在下我的住處……也就是青師兄的家宅。
哪知方將他帶進房間扛上床去不久,自己身上的濕衣都還沒來得及換下、要替他置換的干衣也都尚未向人借來,不過才嘀咕完一句到底該由的自己先替他換衣好、還是請干爽的阿金來幫忙時,他老兄便嚶嚶唔地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