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這句話中明顯帶著埋怨,卻不是在埋怨李勤,而是在埋怨他自己。
一旁的泰猛嘆了口氣說道:“他呀,悶葫蘆一個,你也甭跟他多費口舌了。在鬼見愁的時候,我曾經想幫他,可你當初定下那么一條規矩,讓我們互相之間不可以私下照顧。于是這家伙就怎么也不肯答應,我跟他說,劉先生又不在這,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你猜他怎么說?他說人在做,天在看。我一氣之下就沒再管他,結果這家伙就靠挖草根、吃樹皮,硬是挨過了三天。”
李勤憨笑道:“這沒什么,在我們老家鬧饑荒的時候,能吃上草根、樹皮就不錯了。”
泰猛臉色一變,怒道:“你還敢嘴硬!要是在平時也就算了,你自己傷成什么樣你不知道嗎?當初劉先生說你能活著回來的時候,我根本就不信。因為只有我知道你這三天是怎么過來的。”
劉赫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卻是字字戳心。
當初若是知道李勤就是那個為了成全他計謀而無端被杖責的士卒,說什么他也不會讓李勤去鬼見愁冒險的。
幸好李勤最終還是活著回來了,否則此事將會成為他一個難解的心結。
“劉先生,我想好了,我不適合留在您身邊,我這個人太笨,又什么都不會,不像他們幾個人,都能幫到您,而我,只會給您添麻煩。”
李勤的話雖然綿軟無力,可卻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王鐵緊皺眉頭,表情凝重。
錢專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就連陳默,此時也感到氣氛不對,雖然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不斷看向其他人,一臉的無助。
最終還是泰猛打破了這份沉默,厲聲道:“你現在說不干了,早干嘛去了?你知道這三天姑奶奶我為了你長了多少皺紋嗎?好,這是你自己要走的,可不是我們逼你走的,等養好了傷,你就自己給我滾蛋,免得姑奶奶看著你心煩。”
說罷,泰猛猛地一跺腳,轉過身去,不再去看李勤一眼。
雖然泰猛言語激烈,但誰都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魏孝拍了拍泰猛的肩膀,輕聲道:“算了,既然他這么說,咱們也不要強求,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到了這個份上,不管他愛不愛聽,我都要說了。以他的老實性格,確實不適合戰場上的爾虞我詐,我們今后都是要跟著劉先生做大事的人,若是有一點閃失,自己的命丟了不要緊,要是誤了劉先生的事可就罪過大了。”
剛才泰猛的話雖然難聽,可李勤卻沒有太大反應,反倒是魏孝這心平氣和的幾句話,仿佛已經將李勤蓋棺定論為一個廢人。
李勤笑著對王鐵輕聲說道:“王鐵兄弟,還得再麻煩你一次,將我抬出去吧。”
誰都看出這是萬念俱灰的李勤在強裝笑顏,可是誰也沒有出言寬慰,更不知道該如何寬慰。
王鐵臉色鐵青,沉默不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