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王嬴政掃平海內,一統天下開始,天下便出現了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稱謂,皇帝。
伴隨著皇帝的誕生,還出現了另一種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始終被歷代君王所追逐的東西,皇權。
在秦朝建立之前,雖然也有類似于皇權的東西,但由于分封制度的存在,即使是那位名義上坐了八百年江山的周天子,也很難做到真正的號令天下。
這一切的根源,便是開篇的第一個問題,何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看到這里,劉赫還能保持平靜,可看到下面的一段話,劉赫卻如遭雷擊一般,捧著書頁呆若木雞。
從大禹治水開始,水患連年不斷,既然修而無用,又為何要修?
殊不知每一個興修水利之人,都飽含憂國憂民之情,一心只想在自己的手中,創下一件歷經千百年,依然可以屹立不倒的豐功偉績。
然而有此遠大志向者,難免有好高騖遠之嫌,根基未必牢固,洪水一來,那所謂的千秋萬代便在一朝之間頃刻倒塌。
治理天下,亦是如此。
從沒有一種約束臣下和百姓的方法,可以經久不衰,唯一的方法,便是著眼于當下,身處何時何地,便用何種治理天下的手段,才是正途。
治理天下的手段,有為民者,有為國者。
為民者惠于民,民心所向,國家即使羸弱,亦可安守疆土。
為國者未必惠于民,卻可因強國使百姓得到庇護。
為民者,雖安守疆土,若遇強敵,亦難自保。
為國者,國富則民強,雖有哀怨之聲,亦能成為天下百姓趨之若鶩之所。
故治世可用為民之策,而亂世則必用為國之策。
身處亂世,避無可避,此輩之人,已是命中早有定數,若一意孤行,以體恤百姓為由,實行那些所謂的仁政,必成為禍國殃民之主,其禍必將延綿子孫后代,三世之內,再難有起色。
這段論述,簡直是直擊劉赫的軟肋。
此前他一度認為,只有一心替百姓著想,才是唯一的正途,可看過這一段之后,他對自己之前的想法,已經開始有所動搖。
而之后對于百姓的論述,則更是讓他看到了一種自己之前從未注意過的觀點。
在這個戰國春秋之后不久的時代,百姓對于國家的認識,遠遠沒有君主和士大夫階層那樣清晰。
對于百姓來說,只有兩樣東西最有吸引力,一是吃飽肚子,二是能遠離戰火,只要有一個地方可以給他們提供這兩樣東西,不管這個地方是哪一國,他們都愿意留下,甚至為了保護這片土地,可以忍饑挨餓,拿起刀槍上戰場。
在這場戰爭之中,百姓們其實并沒有那些保家衛國的想法,他們只是不愿失去這片最后的凈土。
而有些自詡賢明的君主,不僅總喜歡在國家這個字眼上做文章,而且還不顧時局,頒布一些看似讓百姓得到優待的政策,卻在富國強兵方面止步不前。
這樣的后果只有一個,國破之日,便是家亡之時,殊不知這樣才是真正的置百姓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