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岱似乎已經壓抑了許久,喋喋不休的說著,兩行委屈的眼淚已是滾落了下來。
馬超安靜的聽馬岱發泄完,起身走到馬岱身前,伸出手,幫弟弟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聲音沙啞道:“他們都認為,誰在將評榜上,就代表著誰更厲害,可我總覺得,那上面的人,就該為這世道多做些什么才是,這才不辜負,那所謂的一代名將。西涼也好,漢中也罷,要是連咱們都不管那些百姓了,這天底下的百姓,還能有活路么?”
馬岱一把推開馬超,神情比之前還要激動,“百姓百姓,你就知道百姓!在西涼的時候,要不是為了救那些百姓,我大嫂,還有我那幾個侄兒,能慘死在敵人手里么?你可倒好,為了那些百姓,連句話都不說,生就讓天下人指著你的脊梁骨,說你是個薄情寡恩之人。你知道我每次聽人家這么說你,我的心里有多難受么!”
被推搡出幾步的馬超,在懷中摸索著,緩緩的掏出一樣東西,捧在手上,眼中滿是凄涼,“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大嫂啊。”
馬岱看清馬超手中的物件,卻是再次眼淚決堤。
那是當年馬超新婚之日,他這個做弟弟的,親手送上的禮物。
“這根簪子,我一直帶在身上,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覺得,她一直都在。”
那根在剛才在兄弟二人的推搡之下,已是斷為數截的玉簪,在馬超的手中,微微顫抖。
那個連出生那天,都不曾哭過一聲的西涼漢子,那個一輩子在別人眼里都是殺伐果斷的沙場悍將,那個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成是薄情寡恩的冷血之人,捧著那根玉簪,早已是淚流滿面。
“哥答應你,從今往后,哥只為自己活著。”止住眼淚,馬超的臉上,憑添了幾分滄桑,眼神之中,卻好像少了一絲對這亂世的希望。
馬岱用力的抹了抹眼淚,上前一把握住馬超的手,“哥,你不要因為我的一番胡說八道就委屈自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才是真正的為自己活著。”
馬超欣慰的笑著,使勁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就再試一次,看看劉備,到底是不是咱們一直要找的明主。”
馬岱面露喜色,“哥,你同意啦?”
馬超聞言,卻是又皺起了眉頭,“說實話,讓我做這叛軍之將,我這心里的這道坎,還真是有些過不去。咱們的先祖……”
“咱們的先祖馬援,是大漢的伏波將軍,為光武帝立下了赫赫戰功,后雖年邁,仍請纓出征,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官至伏波將軍,封新息侯。我等當效仿先祖,萬不可做那違背良心之事。對不對啊?”
看著馬岱那得意洋洋的樣子,馬超欣慰笑道:“對,對,沒想到,你竟然一字不差的全記下來。”
馬岱嘆了口氣,無奈道:“哥,自打我記事起,這套詞我至少聽你說了不下一百遍了,我能記不住么?”
馬超淡淡的一笑,看到手中的那枚玉簪,眉宇間又籠罩上一層陰霾。
馬岱見狀,掏出一塊錦帕,仔細的幫馬超將幾截斷開的玉簪包好,愧疚道:“哥,對不起,要不是我剛才推你那一下,簪子也不會碎成這個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