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終于明白,韓義剛剛看向自己時,眼中閃爍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成全,他韓義是在向自己要一個成全,一個馬革裹尸,戰死沙場的成全。
劉赫緩緩抬起一手,卻又停在了半空,他知道,只要自己這只手輕輕的一揮,從此這世界上,就再無韓義這個人了。
他很想出言挽留,可如果不這么做,不光是韓義和那些成都衛,就連身后的那些弓箭手,還有后方的那些士卒,所有人都會死在曹軍的鐵蹄之下。
劉赫閉上眼,努力不讓自己洶涌的情緒化作淚水涌出眼眶,這個時候,作為全軍主帥的他,流下的每一滴眼淚,都將成為動搖軍心的始作俑者。
連句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連杯送行的酒都來不及喝,一個人,說不見,就再也不見了。
劉赫的手始終舉在半空,無法動彈一下,看上去面無表情的他,已是心如滴血。
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忽然握住了劉赫的手,劉赫睜開眼望去,原來是馬超。
“先生不必擔心,無需韓校尉以身犯險。”馬超說著,朝一旁的龐德使了個眼色。
龐德當即拿起一張硬弓,朝后方的天空中,射出了一箭。
那支箭同樣也是鳴鏑,而且聲音比起夏侯淵的那幾支鳴鏑,來的還要更加刺耳。
伴隨著這刺耳的鳴鏑聲,馬超親兵營的那些弓箭手們,忽然讓開一條道路,接著一支人數約在三四百人的騎兵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說起不怕死,又有誰敢在我們西涼男兒面前叫囂!”馬超忽然高舉手中的長槍,發出一聲驚人的怒吼。
那支西涼騎兵聽到馬超的這聲怒吼,猶如聽到了軍令一般,幾乎同時開始了加速,轉眼間,就沖入了山谷之中。
望著那支沖入山谷的西涼騎兵,馬超已是滿眼血絲,他拍馬來到戰鼓旁,將長槍往地上一插,拿起了鼓槌。
“來啊,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西涼男兒的血性!”說罷,馬超退去一身戎裝,袒露著上身,親自擂起一通西涼戰鼓。
馬岱和龐德相視一笑,龐德隨即高聲唱了起來。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馬岱隨后唱道:“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緊接著,所有從西涼來的士卒全部一起高聲唱起了起來。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赴西涼。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一首西涼軍歌響徹整座山谷,山谷之中,已是一片人仰馬翻。
雙方的騎卒一旦相遇,馬上相互撞得血肉模糊,飛起的鮮血濺在隨后趕到的騎卒的臉上,他們連擦都沒擦一下,又再次和對方的騎卒撞在一起,當即雙雙斃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