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兒將那封信拋向空中,而她自己,早已是泣不成聲。
一陣微風吹過,將那信紙卷到半空。
紙上畫著個容貌俏麗的女子,手持一把撐開的折傘。
女子的身旁,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五官的地方,卻是空白一片。
女子依靠在男人身上,似乎有著天下女子最幸福的模樣,她腳邊的地上,放著一把被丟棄的匕首,顯得黯淡無光。
畫的旁邊,有著一行小字,雖是明顯刻意練過許久,卻仍是有些歪七扭八,即使是尋常的讀書人,也根本無法入眼,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從來不會寫毛筆字的人留下的。
可那行字,還是深深的印在肖玉兒的心底。
愿此生,有人與你共黃昏,有人問你粥可溫。
被風卷起的畫中女子,笑容恬淡,那用朱砂一筆一筆精心勾勒出的一身紅裝,亦如當年,亦只如當年,山中那一場初見。
跌跌撞撞的從天機府中出來的龐統,艱難的來到了諸葛亮的府邸。
一見龐統這副模樣,諸葛亮急忙斥退了左右,親手將其扶到了桌案旁坐下。
還不等諸葛亮出口詢問,龐統便有氣無力道:“信,信給我。”
諸葛亮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樣子與剛才天機府內其他人手中的一模一樣。
龐統見到信封,二話不說一把搶了過來,他剛想撕開信封,卻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這信……你沒看?”
諸葛亮緩緩坐下,輕輕地搖了搖頭,“想看,可又沒敢看。”
龐統嘆了口氣,將信封放在桌上,黯然道:“他這一走,留下天機營那個爛攤子,誰來替他收拾?”
提及此事,諸葛亮也是一臉愁容,“天機營,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誰也無法接手。先不說那支驍勇善戰的成都衛,就說包括你在內的天機十二騎,除了他之外,這天底下哪還有第二個人可以鎮得住?”
龐統緩緩抬起頭,平靜道:“所以鎮不住的兵,不能留,對么?”
諸葛亮長嘆一聲,“有些事,不是光憑你我的意愿就可以辦到。像這種手握全軍最強戰力的統帥,就只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戰死沙場,另外一個,就是起兵造反。可他這次去許昌,即使是死了,在旁人眼中,也不過只是為了一時的一己私欲而已,無法追謚,不給給他封號,也就無法安撫天機營的那些將士,更無處安置他們。說句只能咱倆之間說的話,有時候我更希望他是領兵造反了,這后面的事,反倒是好辦了。”
龐統聲音顫抖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難道他尸骨未寒,他留下的天機營就要被鏟除掉么……”
諸葛亮沉默片刻,略帶無奈道:“天機營都是可用之才,我也不想走這一步。別人不說,就說韓義和鐘離尋,都是難得的帥才。可正是因為有他們這些人在,天機營才留不得。連你身在其中,都不敢保證一定可以穩定住局面,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龐統思量許久,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的那封信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信拆開一看,表情瞬間變得復雜起來,看似很是欣慰,嘴角卻又帶著一絲苦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