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生最大的追求,正是他童年最大的訴求,而他產生這種訴求的原因,大多都是由于童年的某種缺失。
泰猛的樣子,是他生長的這座東南樓決定的,他對一切人和事物那種天生的敵意,也是由于他童年的陰影造成的。
每天看著娘親對那些陌生男人笑臉相迎,阿諛奉承,甚至還要任其羞辱,他的心里有一種恨,一種對除了女人之外,對所有人和事的恨。
當初肖玉兒剛到天機營,占用了他的房間,他大發雷霆,可當他得知肖玉兒和他一樣喜歡女紅時,馬上就變了個樣子,之后更是與肖玉兒情同姐妹。
劉赫當時很不理解,以泰猛的性格,應該容不下肖玉兒才對,可他對肖玉兒的態度,卻是出人意料的親近。
直到今天,身處在泰猛從小生長的這座東南樓中,劉赫才體會到了泰猛當時的心境。
不為別的,只因為肖玉兒是個女人。
而泰猛身上所表現出的那種爭強好勝,永遠不愿服輸的態度,則是由于他從小看到的,都是身邊的親人在任人擺布,永遠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活著,所以他不想輸給任何人,也不想對任何人低頭。
不得不說,泰猛是一個性格扭曲的人,他的童年是灰暗的,他的人生是畸形的。
沒有見過親生父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從小身邊只有一群女人,這群女人,每日濃妝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表面上心甘情愿,卻是咬著牙爬上陌生男人的床榻。
在他生長的這種每個人都在笑,卻是世上最無情的地方,一個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至親之人在苦海中掙扎,從他眼中解讀到的這個世界,只有兩個部分。
可憐的女人,以及可惡的其他一切。
但是那個深深困擾了劉赫很久的問題,在這些前提下,似乎更加說不通了。
一個對一切事物都深惡痛絕的人,為何不肯殺生呢?
尤其是在戰場上,一個只有男人存在的戰場上,難道他不應該借此機會,將多年來深埋在心底的積怨全都發泄出來么?
聽到劉赫提出的這個問題,雀娘輕嘆了一聲,轉而望向了正向她和劉赫走來的那幾個姐妹。
胖大姐、瘦大姐,還有那位干掉了整座天機營的冷面大姐,來到水井邊上。
剛才劉赫的那個問題,她們都已聽到了,四娘胖大姐看了看一臉愁容的雀娘,不禁長嘆一聲。
“猛兒那孩子,從小就心思細膩,每天就喜歡在院子里看那些花,有時有一看就是一個時辰。起初我們只當他是喜歡花,可后來我們才知道,每當他受了委屈,心里難受的時候,都會蹲在那里,看著那些花發呆。”
這幾句聽上去平淡,可不知道為什么,說到這里,四娘已是眼眶紅潤,如鯁在喉,再也說不下去。
二娘瘦大姐見狀,接著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