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了燦爛笑容,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你這樣教他,恐怕不好吧?”目送著蜀地少主跑遠,站在門口的趙家家主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都看見了?”劉赫沒有起身迎接,只是又拿過一只茶杯,倒上了一杯茶。
趙家家主也不客氣,走進屋內,直接往劉赫身邊一坐,拿起那杯茶就喝了起來,“我教了一輩子書,什么樣的學生都見過,像少主這般年紀,就能如此的懂禮數,看起來,甘夫人應該費了不少的苦心啊。”
劉赫笑了笑,平靜道:“天底下做娘的都一樣,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可管著管著,就把孩子原本性格里的東西給抹殺掉了。就拿少主來說吧,大祭酒難道不覺得,這個孩子有些太唯唯諾諾了么?”
“因材施教,原本是極為高明的為師之道,可若是執著于此,忽略了學生的出身,那可就是本末倒置了。你說的沒錯,少主天性善良,骨子里確實帶著一點懦弱,不管這是拜甘夫人所賜,還是他與生俱來的,你都不要忘了,他今后會成為蜀地之主,”說著,趙家家主意味深長的看了劉赫一眼,“想要什么東西就去搶,人家不給就揍,這樣的做法,與當年的何進董卓,有什么區別?”
劉赫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有些東西,他實在無法對眼前這位天下第一讀書人明言。
對于如何教導劉禪,說實話,劉赫自己的心里也沒底。
他既沒有當過父親,也沒當過別人的師父,至于小石頭他們那幾個徒弟,至今仍在陳家老祖宗那里學藝,名義上劉赫是他們的師父,可實際上,劉赫從沒有真正教過他們一天。
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劉禪成為那個丟掉蜀地的亡國之君,他更不想讓自己的徒兒,到了寄人籬下的份上,仍是每日只知飲酒作樂,不僅淪為他人的笑柄,還留下了樂不思蜀這個并不太光彩的典故。
面對桃李滿天下的趙家家主,劉赫很想虛心求教一番,可這些隱晦的顧忌,讓他無法講明一切。
趙家家主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笑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慮,站在你這個位置,總有些話,只能爛在肚子里,不能對別人說。你也不用聽我這個老頭子在這里胡言亂語,人之患在好為人師,我給人講了大半輩子道理,最終也跳不出去,還是跑來對你指手畫腳。”
“大祭酒哪里的話,是我太執著了,”劉赫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對了,大祭酒馬上就要上任了,怎么還有時間來成都?”
趙家家主擺了擺手,“莫要再叫我大祭酒了,我這次來,就是來收拾我那些藏書的,這輩子,那座秣陵學宮,我恐怕是回不來了。”
望著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的秣陵學宮大祭酒,劉赫起身畢恭畢敬的深施了一禮,“無論什么時候,您都是秣陵學宮的大祭酒,您為天下蒼生所做的一切,劉赫沒齒難忘。”
趙家家主沒有伸手去攙扶,而是緊緊盯著劉赫,看了很久之后,沉聲道:“以我今時今日的身份,有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既然你還當我是秣陵學宮的大祭酒,我就再多說一句。馬上要開始的第一次會戰,你只能輸,不能贏!”
劉赫聞言一驚,卻想不出趙家家主為何要讓他輸掉這場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