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笑得很開心,她拍了拍大石,示意陳默過來坐下,趁著陳默走過來的時候,她心里默默的思量著,到底要不要將一切全都說出來。
她的家族世代身為巫女,身體里流著可以滋養彼岸花的血液,從一出生起,她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
這座動火通明卻永遠暗無天日的洞穴,就是她一生的歸屬。
是不是自愿的,還有那么重要么?
除了在這里用鮮血澆灌這些可以迷人心智的花朵,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她從來沒有過到外面去看一看的想法,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也不確定外面真的會比這個生下來就沒走出去過一步的山洞要好。
陳默的闖入,讓她的心起了小小的漣漪,只是如此,也只能如此。
她從來沒有和陌生人說過話,來這里給她送飯的侍衛,也從來不會正眼看她一眼。
她知道,那是一種恐懼,她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紫色的花海,是一處人間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也是所有罪孽的源頭。
她沒有怪任何人,用鮮血親手澆灌出罪孽的人,當然會讓人感到畏懼。
你要學會適應,學會接受所有人對你的冷漠。
這是母親臨死前對她說的話,沒有母親對孩子的期許,有的只有世代相傳的處事之道,背后深藏著一絲不得已的凄涼。
可她并沒有感到難過,因為她很喜歡這些被稱為彼岸花的紫色花朵,母親的話讓她懂得了接受冷漠,也讓她學會了將自己包裹起來。
每日與花為伍,是她很開心的事情,所以當那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少年走過來,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從一開始,她就從來沒有過選擇的權力,又何來的自愿可談?
少年低著頭,想了很久,說了一句讓她心頭一震的話。
“就算你是自愿的,錯也不在你,更不在這些花,要怪就要怪那些用彼岸花做壞事的人。”
少年說的很篤定,沒有絲毫的猶豫,堅定徹底。
她聽得心里暖暖的,可下一刻,卻又潸然淚下。
她望著那個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看她一眼的少年,那是第一個不拿她當怪物一樣看待的人,也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個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母親死后,她告訴自己,那份溫暖不會再有了,她用了很多年去懷念那份溫暖,也用了很多年去適應不再有那份溫暖的生活。
她終于適應了,所以當她以為少年的出現會結束她的生命時,她笑了。
可當那份久別重逢的溫暖再次出現在心頭時,她厚重的心墻被一拳擊得粉碎,眼淚再也止不住。
少年將手輕輕放在掩面而泣的小姑娘的頭上,像個大人似的,輕撫了幾下。
他什么都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他就是覺得,這樣會讓小姑娘好一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