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午剛過,正是炎熱的時候,溫梨笙打著扇都覺得酷暑難耐,走了半條街就讓人趕來了馬車。
馬車行過街頭拐入了東湖岸邊,行過一排排垂低的楊柳,馬車停下。
角亭在樹叢之間,溫梨笙下了馬車之后讓魚桂和兩個少年在馬車邊守著,自己則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往里走,繞過綠蔭,就會有一座小亭子。
這小亭子算是溫梨笙的私有地了,她夏日里最喜歡來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地勢還是周邊的樹太多,這里比別的地方涼爽很多。
亭中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清爽,她干脆在石凳上坐下,正招呼魚桂把馬車里解渴的果湯拿來時,就聽見身后有輕微的響動。
她下意識的回頭,什么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就一黑,頭上被蒙上了黑頭套。溫梨笙第一反應是在沂關郡結仇太多,有人來尋仇了,立馬要抱著腦袋,以防挨打的時候傷到臉。
但緊接著她雙手就被人捆了起來,然后就是魚桂的驚呼聲。
打斗的聲音響起,應是魚桂與人過招。
她被匆匆拉走,按著肩膀塞進了木桶里,期間一直試圖勸說:“大哥們,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好歹確認一下再動手啊。”
沒人搭理。
“你們劫財還是劫色啊?”她喊道:“劫色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大把銀票,讓你們去青樓隨便揮霍,劫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
有人嫌她吵,踢了木桶一腳:“安靜點!不然就拔了你的牙!”
溫梨笙只好閉嘴,只感覺木桶被人搬到了車上,也不知搖搖晃晃的運往何處。
說實話,溫梨笙從小到大被劫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她已經能鎮定自若的應對了,知道現在喊也是沒用,便老實下來。
馬車行了兩刻鐘就停下了,木桶被搬下來,重重放在了地上。
而后木桶被掀開,溫梨笙的頭套被扯下來,她先是閉了閉眼睛適應光線,緩緩睜開眼睛,就見她正處在一個家徒四壁的房屋之中,只有當中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燈臺。
房中只有三個人,兩個站在房屋的角落和門邊,一個立在桌旁,燭光照在他身上,在墻上留下剪影。
“你是誰?”溫梨笙直接問。
那人轉過身來,只剛露出半個臉,溫梨笙就認出來了,竟然是梅家的堂主,梅興安。
他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并不好,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裳也松垮破舊也不合身,面容消瘦了不少,半頭的白發。
她露出驚訝的神色:“怎么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窮成這般模樣了?”
這話跟劍似的直戳梅興安的心窩子,他面露痛苦的捂了捂胸口:“還不是你那個詭計多端的爹害的!”
“冤有頭債有主,是他害你的,你找他啊,把我綁來做什么?”溫梨笙對此很是不滿,當初合力騙梅家入坑的事全程由謝瀟南和她爹謀劃,她甚至都不知道兩人什么時候合作的,怎么尋仇倒是第一個找上她來了?
提及溫浦長,他滿臉恨意:“父債子償,我先殺了你,日后也會找你爹報仇雪恨,祭我梅家老小!”
溫梨笙奇怪道:“你梅家老小又沒死,你祭個什么玩意?”
梅家上下捎帶著遠方表親,也就幾十口人,主要處置了梅興安和其兄弟,他的妻兒還有長輩等眾人只是要么流放要么蹲大牢,并不禍及性命。
梅興安面上露出狠辣之色,雙目赤紅無比,幾近癲狂的吼道:“今日南郊的牢獄部分起了大火,我妻兒親人皆葬身火海,若不是你爹設計我在先,又將我梅家上下關入牢獄在后,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全是你們溫家害的!”
溫梨笙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心里如覆寒冰:“怎么會失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