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浦長起初不大相信,一把將錦帕奪過來,仔細看了幾遍,發現這玩意兒確實是世子的,流云錦是極其珍惜的料子,皇族特供,這種東西連奚京的名門望族都沒得門徑獲得。
朝臣之中也只有謝家會用這樣珍貴的料子做錦帕。
溫梨笙一下子掏出來兩條,著實把溫浦長驚了一把,他瞪著眼睛:“你怎么會有世子的隨身東西?”
“他給我的呀。”溫梨笙實話實說。
雖然第一條是用來塞嘴的,還沾滿了沈嘉清的鼻血,不過后來被洗干凈了。第二條曾經包過一口她實在咽不下去的老肉,當晚也被反復洗了好幾遍,兩條錦帕都被溫梨笙收藏了下來。
尋常東西她還真看不上眼,但這是謝瀟南,溫梨笙總覺得可能會有用處。
“不成體統,明日將東西還回去!”溫浦長道。
“我說要還給他的,就是在從賀家出去的那幾天,”溫梨笙頗是無辜道:“但他說如果我把他氣死了,就沒人帶我回郡城了,我覺得他可能不太想要了。”
溫浦長一琢磨,不大對勁:“你確定你是跟他拉進關系,不是徹底激怒了他,惹了他的厭煩和記恨?”
溫梨笙拿不準,想了半晌才說道:“應該不會吧,至少的我現在跟他說話啊什么的,他不會兇巴巴的讓我閉嘴了。”
溫浦長簡直不敢想自己這個女兒到底將世子招惹到了什么地步:“我不是教你多多吹捧他嗎?”
“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吹捧了呀。”溫梨笙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沈雪檀聽到這里就笑了,哈哈笑出聲的那種:“你爹真不是什么好官。”
溫浦長瞪他一眼,又對溫梨笙道:“笙笙,你往日在沂關郡捅的簍子都是小事,不關痛癢,但若是惹惱了這位世子,咱溫家可真是要完蛋的,你懂不懂?”
溫梨笙道:“我知道啊。”
豈止是溫家,到后面整個梁國都完蛋了。
溫浦長把手中的錦帕放在桌上,朝沈雪檀看了一眼。
沈雪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中,慢悠悠的嗑著。
溫浦長轉頭對溫梨笙道:“你只需記住,在世子離開沂關郡之前,絕不可與他交惡,若是實在與他相處不好就躲著點,聽到了嗎?”
溫梨笙認真的點頭。
溫浦長道:“還有你之前說若是跑去牛宅牛抄一百遍的《勸學》,今日你半夜出去我看你也沒什么睡意,就別睡了,現在去房中抄吧。”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溫梨笙驚得瞪大眼睛:“爹——”
“別叫我。”溫浦長冷聲道:“說什么都沒用,言出必行,我會派人盯著你,若是偷懶明后三日頓頓白水煮菜。”
沈雪檀道:“過了過了,小梨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溫浦長剜他一眼:“別多嘴。”
沈雪檀只好閉嘴,對兒子揮了揮手:“回家吧傻兒子,那個什么《勸學》,你也回去抄去。”
一般這種時候,沈嘉清肯定是要跳出來辯駁的,但是有溫浦長在場,他選擇忍氣吞聲。
自打小時候溫浦長將他關在屋子里抄了三日的書之后,每回見到溫浦長他就打悚。
沈嘉清起身恭恭敬敬的又向溫浦長行了一禮告辭,然后一刻沒有停留的離開了正堂。
溫梨笙幾次想給自己求情未果,最后被下人左右架著回了房間,老老實實抄《勸學》去了。
正堂中一時寂靜下來,沈雪檀嗑瓜子的聲音尤為突出:“謝家在整個大梁的地位和名聲都非同凡響,官家之地等級差如此分明,你還讓小梨子多與那世子親近,就不怕出事?”
溫浦長忽而負著手,微微仰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許久之后才緩緩道:“笙兒頑劣,沂關郡的人她誰都不懼,大大小小招惹個遍不聽管教。謝家人風骨峭峻,端重守禮,能教會笙兒一些沂關人沒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