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仗不止驚到了溫梨笙,就連賀家人也被震住了,面上的表情都掩飾不住,尤其是賀祝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溫梨笙還記得小時候溫浦長提起過奚京的事,說奚京的人都很講究,越是高門望族規矩就越是多,有時候一頓飯能吃一個時辰。
現在想來,還真不是他夸大其詞。
每個人的座位都隔得很開,中間站著一個下人負責布菜,夾一道菜就會換個位置,保證全桌的人吃遍全桌的菜。
謝瀟南抬眸,看一眼桌上的菜,最后視線停在溫梨笙的面上,然后道:“廚子是我從奚京帶來的,在謝府掌勺十來年,望各位能吃的習慣。”
溫梨笙打算少說話的,但謝瀟南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她,讓她有一種這話是對她而說的,于是下意識回道:“世子爺真厲害。”
謝瀟南讓她說的怔了怔:“我厲害什么?”
溫梨笙說:“你把謝府掌勺十來年的廚子都帶來了,真是太厲害了。”
謝瀟南是謝家嫡脈獨子,這次不遠萬里來到沂關郡,景安侯夫婦把他有不習慣的地方,自然什么東西都準備好,一個廚子又算得了什么。
但溫梨笙就是覺得厲害,因為她也是溫家的獨女,但想安排個做肉卷餅的大嬸進后廚都不行,還被訓了一頓。
許是為了維持他溫善的人設,謝瀟南聽了她的話之后彎眸輕彎,面容蕩開一個笑,好似融雪迎春般,聲音也溫柔了許多:“吃吧,嘗嘗味道如何。”
溫梨笙神色一愣,一時間忘記反應。
溫浦長在桌下用腳尖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腳,輕咳了一聲。
溫梨笙趕忙回神,意識到自己盯著他有些失態了,也哈哈笑兩聲緩解些許尷尬,就見身邊的下人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于是她心思迅速收回,拿起筷子品嘗。
從謝府帶來的廚子,等同于他們吃了景安侯曾吃過的東西,這認知讓一桌的賀家人都有些興奮。雖說賀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但官與民之間尚且有不可跨越的鴻溝,民與王侯之間的階級更是難以衡量,若不是這世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來了沂關郡,他們這些人約莫幾輩子都沒機會與謝府的人有接觸。
所以菜夾到碗里時他們什么都不管,先嘗一筷子再說。
而溫浦長已經好些年沒吃過奚京的地道菜了,他被調回沂關郡的頭幾年想奚京菜想的饞,卻是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在沂關吃到。
眾人心思各異,一時間竟都在認認真真的品嘗菜肴,無人開口說話。
最后還是坐在賀家二房夫人旁邊的一個姑娘率先開口:“溫姑娘手邊的那道菜看起來很好吃,可否能分我嘗一點呢?”
溫梨笙正吃得專心,一抬頭見斜對面那個身著藍衣的姑娘正對著自己笑,再低頭瞧見手邊那道“點翠珍珠”,這是最后一道上的菜,因為離溫梨笙的手太近,看起來像是她的私有菜一樣。
盤中有一個銅板大的白珍珠,珍珠上點了些許翠綠的顏色。
溫梨笙不知道這藍衣姑娘是處于什么目的對她搭話,但心里清楚這肯定是賀家人授意的,她想起先前溫浦長的叮囑,于是說道:“那你要問問我爹愿不愿意。”
溫浦長眼皮子一抽:“問我作甚?”
他不接這個問題,溫梨笙只好又說:“那問問世子,這是世子的菜世子說了算。”
謝瀟南一雙笑吟吟的眼睛看向她,溫聲道:“菜在你手邊,你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