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宅已經完全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膳房也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吃的,他無奈之下才來街頭,看看能不能找一份臨時工,賺點能填飽肚子的飯錢。
只是沒想到這一轉,倒是撞了大運,遇見了行走的小財神。
溫梨笙也不廢話,直接帶著他奔往酒樓。
這酒樓的二樓并非是雅間式的,但座位與座位之間隔著一扇木屏風,所有人說話都是低聲細語,并不像一樓那般吵鬧,氛圍也令人舒適。
她出手向來闊綽,點了一桌好吃的,一道道菜擺在桌上時,賀祝元低下頭,略遮了遮有些酸澀的眼睛。
最后小二道一聲菜齊,溫梨笙便拿起筷子說道:“吃吧,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盡量多吃點,知道嗎?”
賀祝元應了一聲,聞著這一桌菜肴的香味,只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他連忙拿筷子,先往嘴里添了幾大口,囫圇吞棗一般咽下,連吃了好幾口才緩解了饑餓的難受。
溫梨笙看在眼里,直搖頭嘆氣,心說出生在賀家是真他娘倒霉,好歹也是賀家家主的兒子,竟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可見賀啟城的冷血程度,與畜生相比還略勝一籌。
看著面前這個埋頭苦吃的少年,她好心的給倒上一杯熱酒,回想起前世的賀祝元去了哪里。
依稀是記得當初賀家與胡家幾乎是一起在沂關郡突然銷聲,好像是在某個夜晚莫名就消失了似的,溫梨笙當時也沒太注意這些事情,所以沒有仔細打聽,如今一想應該就是當初謝瀟南的收網,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
但凡沾上了一點謀逆造反,那必然就是誅九族的,一點可商量的余地都沒有,所以賀啟城若真的落網,賀祝元是絕對活不了的,哪怕他只是個庶子。
前世賀家消失只有,賀祝元也沒了蹤跡,當時她問了一嘴沈嘉清,沈嘉清給的回答是:“他外出尋親了,日后應該不會回來沂關郡。”
不會再回沂關郡,言下之意就是日后再也不會見到賀祝元了。
也不過是被家族連累的可憐人罷了。
她正想著,賀祝元卻突然哽咽起來,腮幫子還鼓鼓的,就捂著眼睛帶著微微的哭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做夢都希望能夠出身在別的人家中,哪怕只是一個尋常的農戶,或者是牧民,都比在這賀家要好上千百倍。”
溫梨笙見一個七尺男兒這般哭泣,不免有些心酸,過了一會兒她出聲寬慰道:“投胎天注定嘛,這些事你又左右不了,所幸你現在也在慢慢長大,等羽翼豐滿,你大可以脫離賀家自立門戶,再不與他們牽連,對不對?”
賀祝元抹了一把眼淚,把嘴里的東西嚼著咽下去,最后低聲道:“等不到那一日了。”
“什么?”溫梨笙沒聽清楚。
賀祝元也并沒有再重復,而是抬頭道:“溫財神,你是個大好人,你和郡守大人都是好人。”
溫梨笙笑了一下:“別人可都說我爹是大貪官的。”
“那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賀祝元咬牙道:“郡守大人才不是貪官,每年杜家都會在沂關邊城發放粥糧衣物去救濟那些外地來的難民或是貧窮人家,然而實際上那些東西的花的銀子,全是郡守大人給的。”
溫梨笙一下沒忍住,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啊?”
這事她根本就是不知道的,也從未聽說過。
杜家即是杜瑤的父母,這個門派每年都在沂關郡周遭布施行善,所以獲得了極高的贊譽和尊崇,甚至很多人都說要將溫郡守給推翻,讓杜家家主坐上郡守之位。
如此才德才相配。
前世溫梨笙聽到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是很生氣的,甚至對這個總在城中做好事的杜家也有些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