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傳來稻田和麥子的氣息,那是沂關郡的味道。
溫梨笙打馬往前走,夏日里的暑氣撲面而來,她的身上立即出了一層薄汗。
沂關郡的酷暑與寒冬,才讓溫梨笙感覺到四季的魅力,她張開雙臂,想擁抱這迎面而來的熱意,謝瀟南就駕馬從旁邊走上前來,像是嘆息:“沂關郡的夏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
喬陵和席路駕著馬車,因著是一段下坡,慢慢超過了溫梨笙兩人,喬陵道:“少爺,這么熱的天,當心中暑啊。”
席路也擦了一把汗:“我快被蒸熟了。”
溫浦長從車里探出頭,自從靠近天氣熱起來之后,他就躺在那輛板車上曬太陽了,天天躲在馬車里避暑,這會兒朝前面看了一眼,說道:“笙兒,咱們溫府被皇上改建了,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處位置,你先去城中看看去。”
“好嘞!”溫梨笙應了一聲,轉頭對謝瀟南道:“世子,咱倆比一比,看誰先到郡城里。”
謝瀟南的身子往后輕仰,眉峰輕挑:“你拿什么做賭?”
溫梨笙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騎術不如謝瀟南,于是笑嘻嘻道:“沒有賭注。”
說罷她駕馬奔起來,馬蹄踏在地上激起些許塵土,璀璨的陽光從天上灑下來,溫梨笙綰起的長發因顛簸松散下來,她草草用發帶綁住,長長的發帶卷著青絲隨風飛舞,熱氣騰騰的風呼嘯而過,她心中的喜悅難以抑制,大聲笑起來:“沂關郡,小爺回來了!”
謝瀟南也驅馬跟在她后面,時快時慢地保持著距離,二人從峽谷一路跑到郡城之中。
沂關郡正是熱鬧的時候,吆五喝六的買賣聲不絕于耳,聽見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眾人都紛紛轉頭看。
溫梨笙高坐于馬上,跑到近處勒停了馬,順著街道朝遠處眺望。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畢竟這條街也是溫府所在的位置,從街頭到街尾的人幾乎都見過溫梨笙這張臉。
當初溫郡守帶著其女兒,跟隨景安侯世子上京一年多,從奚京那邊傳來的消息,據說是提了官賞了宅子,女兒也嫁人了,距離隔得遠消息傳得不真切,有人說他女兒嫁給了景安侯世子,有人說是嫁給了年逾五十的大官,還有人說是進宮當了妃子,總之眾說紛壇,隔著千山萬水誰也無法求證,只能從游商的口中打聽些虛虛實實的消息,令沂關郡的人都唏噓不已。
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老早就看溫家不順眼的,聽說溫浦長升了官更是酸得眼紅,要不說他那管定然是閑散的掛名官職,要不就說他那混世女兒定然也沒嫁個什么好人家,哪有資格嫁進景安侯府,指不定是被溫浦長當做升官的籌碼給了年紀大的老爺做小妾。
一派是夸贊溫家的,稱溫浦長在沂關郡當郡守十多年,將郡城管理得井井有條,回奚京當大官也是遲早的事,這下可算是徹底光耀溫家門楣了,莫說是溫家,整個沂關郡都從沒有出過溫浦長這樣威風的大官。
這種兩極分化的言論在郡城里爭論許久,誰也沒想到在七月中旬的這一日,溫梨笙頂著燦陽駕馬重新出現在沂關郡,一時間猜測不斷,眾人低聲議論起來。
正當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時,謝瀟南從后面追來,馬蹄逐漸慢下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就見溫梨笙將手一指,說道:“你看,那邊就是溫府,我爹不是說改建了嗎?怎么瞧著沒什么變化啊?”
謝瀟南轉頭望去,目光穿過半條街就看見了溫府的檐頂部分,府邸屹立在街道之外的空地上,周遭仍舊是一片空曠,從外面看上去沒什么變化。
當初皇帝是下令將溫府改建,其實是擴建,供謝瀟南等人的居住,但眼看著這府邸沒什么變化,難不成是命令傳達下來之后,底下的人消極怠工?
謝瀟南目露疑惑,驅馬往前走,接道兩邊的人紛紛避讓,留出寬敞的道路,仰望著徐徐走過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