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地沉默過后,就見這尊貴的新帝自個彎下腰,把地上的大氅撿起來,要去拉她的手腕:“有什么事回去再說。”
溫梨笙這會兒被怒火沖了滿頭,根本不想跟他說話,此前在折磨當中時,她為了穩住自己的心緒,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慢慢等著,這日子總有盡頭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如今這事情終于解決,溫梨笙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這才敢爆發,正如阮海葉所言,她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謝瀟南。
不是他,溫梨笙就還是一個小小的郡守之女,根本不會被這么多人盯上。
平白被關在宅子中大半年也就罷了,還要遭受兩個多月的折磨,要喝那么苦的藥,睡不好吃不好,日子沒有一天安穩。
說來說去,也是滿腹委屈,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見到她爹。
“那你想如何?”謝瀟南聲音仍然低緩。
溫梨笙沉默著。
謝瀟南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從方才她那一跤開始,就沒聽到她的聲音,即便是臉上出現痛色也是安靜的,他心中一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臉轉過來:“溫梨笙,說話。”
溫梨笙怒目而視,她也想說話,但藥效未過,現在的她是無法發出聲音的。
她抬手打掉謝瀟南的手,口型做了個“別碰我”,謝瀟南臉色驟沉,揚聲喊道:“阮海葉!”
阮海葉立即從后頭小跑上前,本來想笑一下緩解氣氛,卻見謝瀟南神色陰沉得嚇人,也不敢再打趣,便老老實實道:“您的人不是一直在搜查嘛,洛蘭野怕她在路上鬧出什么動靜惹來麻煩,不利于我們隱匿行蹤,所以就一直用藥封著嗓子,您放心,只要不再喝那藥,嗓子慢慢就會好了。”
謝瀟南似乎已經崩在發怒的邊沿,他看著溫梨笙單薄的衣裳和沒穿鞋的腳,只想馬上將她帶走,卻又因為她的抗拒而不敢再上前。
恰在這時,有一人從墻頭跳了下來,喊了一聲:“梨子!”
溫梨笙聽到這聲音,猛地扭頭看去,就見沈嘉清一襲黑衣,背著弓箭,滿面笑容地朝她走來:“梨子,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啊。
溫梨笙看著面前這個已經成長為男人的沈嘉清,當年一別,距今已經有三年多,她曾在夢里夢到過與沈嘉清的相逢,第一句也是,好久不見。
溫梨笙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奔跑著朝他而去,一把將他抱住,咧著嘴哭起來,眼淚成串地落下來,無聲地痛哭著。
在她心里,沈嘉清是可以依靠的人,是能夠訴說所有委屈和難過的人,是家人。
沈嘉清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笑著笑著也跟著哭,大聲嚎起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我本來就到沂關郡邊上了,馬上就能接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喝酒把自己整出事了,你是不是沒有腦子啊,你平日都不喝酒的,為什么那日突然要喝酒,若不是你要人出去買酒,也不至于讓外頭的人悄悄混進去給你下毒……”
溫梨笙若不是因為喊不出聲音,高低也要罵沈嘉清兩句。
耳邊全是沈嘉清的哭聲,像被抓在案板上的豬,要了命的嚎,溫梨笙耳朵都聽得痛了,本來滿腹委屈想好好哭一會兒,結果因為他的叫聲,感覺好像是有一只豬在耳邊不停打轉,溫梨笙頓時不大想哭了。
謝瀟南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墨眸半斂,手中攥緊了大氅,沉默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