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心淺在單人病房里見到了謝金玉,她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幾天不見,臉色憔悴了不少,神情卻依舊高傲。讓謝心淺忍不住懷疑,以后她是不是上手術臺也會保持這個姿態,甚至指揮醫生該如何給她做手術。
見謝心淺進來,謝金玉揮了揮手,讓旁邊看護的謝嘉樹先出去。
病房門關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謝心淺單刀直入:“東西呢。”
“在老宅,”謝金玉這才開口,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態,“你可以和我回去拿。”
謝心淺甚至不知道該說她是高傲還是蠢,為什么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以為他會回去?
懶得和她多說,謝心淺轉身就走,心道他就不該過來。
“我知道,我曾經對你不夠好。”謝金玉凌厲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但我當初也有很多苦衷,現
在我得了癌癥,以后日子已經不多了。只要你愿意回來,我會盡量彌補……”
“打住,”謝心淺回眸,語氣很冷,“你現在懺悔只會讓我作嘔。”
謝金玉臉色變了一瞬,冷冷道:“你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犯不著,”謝心淺打斷了她的自我感動,“對我們來說,就此不見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謝心淺沉著臉推門離開,沒看到謝金玉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
謝嘉樹守在門口,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等謝心淺走到一樓大堂,謝嘉樹急急忙忙的追了下來。
“奶奶剛才是騙你的,這本相冊她一直帶著,這次過來就是打算交給你。”謝嘉樹把相冊交給謝心淺,緩緩道,“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該對他說那種話。”
謝心淺接過相冊,突然道:“強行晉級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謝嘉樹臉色變了變,片刻后,他擠出一句話,艱難道:“她也是為了我好,憑我之前的能力,無法撐起整個家族。”
謝心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更了解。”
“但即使如此,”謝嘉樹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她依舊是我最親的人。”
謝心淺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他本來打算去停車場找厲聞修,走到住院部門口卻愣了一下。
陽春三月,柳樹抽出條條綠枝。
窗外一桃花,開得灼灼燦爛。
上午十點,陽光透過晨霧照入住院部大廳,厲聞修就站在這一片陽光中等他。
抬頭望來,一雙含笑的深情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謝心淺眼中的冰凌開始破碎,然后一點點消失,露出他黑亮的眼瞳,盛著春日的陽光,溫暖又明媚。
“你怎么來了?”謝心淺小跑過去,語氣雀躍道,“別被人認出來了。”
“車里坐著無聊,”厲聞修沖他伸手,“出來走走,順便等一下你。”
這可是在公共區域,會不會不太好?
謝心淺用用余光看了看周圍,住院部沒什么人,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短暫的猶豫后,謝心淺把手放進了厲聞修手里。
后者立刻握緊,牽著他往停車場走去。
“東西拿到了嗎?”厲聞修問他。
“拿到了,”謝心淺點頭,“我媽媽的相冊,等回去后我們一起看。”
厲聞修說好,聲音很溫柔。
二人牽手朝著停車場走去,路邊的迎春花正在綻放,頭頂的槐樹已經抽出嫩葉。
春日來臨,一切都是欣欣向榮。
謝心淺左手抱著相冊,右手緊握厲聞修,義無反顧地撞入了這片春光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