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農丞入獄后,康定翁主沒有再嫁,而是過上了紙醉迷金的生活,翁主府夜夜笙歌,何時路過,都能聽到高墻內傳出的朗朗歡笑。
前世的姜灼華,尚年輕,看事只看黑白,懂事后,知曉了小姥姥的這些事,便漸漸與她疏遠了關系。
然而此時此刻,姜灼華看著手里這封燙金的帖子,心里卻忽然理解了小姥姥。
恭帝要辦白司農丞,無論有沒有康定翁主呈上的原稿,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如果康定翁主不那么做,家中所有人怕是都要一同陪葬。
這世間的事,黑白哪兒就有那么清楚?一個為世人稱道的大才人,也許家中就有個被他冷落許久的妻子;一個為世人唾罵的強盜,興許轉頭就將搶來的東西,給了村東頭的鰥寡老人。
姜灼華低眉笑笑,將帖子放回桌上,對遞貼的婢女吩咐道:“你去跟送貼的人說,我提前一晚去翁主府給小姥姥作伴。”
婢女依言下去傳話。
婢女下去后,姜灼華喊來了桂榮,解下私庫的鑰匙遞給她:“你去庫里,將那些我收起來的貴重頭飾、衣衫,全部都取出來曬曬。翁主府端午宴我要用。出去的時候再喊個人進來,幫我收拾下屋里的衣服。”
聽到這兒,桂榮實在是忍不住了,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小姐,您從前不是最不喜歡那些艷麗的服飾嗎?而且,您還要將院里的蘭草掘了,那可是您精心養護了許久的。還有今日您說宋公子和思弦的時候……雖然我喜歡您這樣兒,但是小姐,您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可是宋公子所為讓您受了刺激?”
說罷,一副極擔憂的模樣看著姜灼華。
姜灼華聞言失笑:“嗨,就憑宋照和,他有刺激我的能耐嗎?怎么,你以前不是總勸我穿鮮艷點兒嗎?現在如了你的愿,你不喜歡?”
“喜歡,自然喜歡,只是、只是……就是覺得哪里怪怪的。”說著,桂榮不解的撓撓頭。
姜灼華無奈的轉了個身子,耐著性子解釋道:“別覺得怪了。你家小姐我,既沒有被人刺激,也沒有撞邪,就是覺得以前浪費了上天給我的這幅容貌,以后我都會是現在這樣,你慢慢習慣吧,啊。”
桂榮聽完,用她那本來就不大會轉彎的腦子想了半晌。眼前的小姐,確實還是那個小姐,氣色這么好,總不至于會是鬼附身一類的,想來小姐確實是想開了。
念及此,笑容再度回到了桂榮臉上,道一聲“好嘞”,飛一般的跑出了姜灼華臥室。
姜灼華看著小雀一般的桂榮,心頭不由感嘆,年輕就是好啊。
不多時,姜灼華讓桂榮喊的婢女進來,便同她去整理箱子里的衣裙。
姜灼華手里挑揀著衣服,心里卻想著哥哥姜灼風。
哥哥在軍中任都尉,前世此時,哥哥去了外地督辦一批兵工箭矢,一直到她和宋照和成親的前兩天才回來,算算時間,怎么也還有兩個多月。得,慢慢等吧。
一切收拾完畢,姜灼華將那些以后再也不穿的衣服,都讓桂榮拿出去分給了耀華堂的婢女們,然后沐了浴,早早便歇下了。
兩天后的傍晚,帶了換洗的衣物發飾,攜了幾名婢女,于傍晚時分前往康定翁主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