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華默默翻了個白眼,這要是以前,這等品種,她委實也會稱嘆一聲奇,但是換做現在……
她轉頭對張師傅說道:“咱們實際點兒好不好?豆綠雖名貴,可開花了看著跟切開的包心菜似的,好看嗎?”
話音落,張師傅登時一臉苦相,極品豆綠,居然叫小姐比喻成切開的包心菜,暴殄天物啊!
葉適聞言,忍住了自己想笑的沖動,心下卻不由嘲笑,這姜小姐怕是個沒讀過什么書的,能這般比喻豆綠,倒是個妙人兒。
姜灼華自是不知道,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她已經給剛買回的這位男寵公子,分別留下了不講尊卑,沒規矩,沒文化的印象。
她只接著跟張師傅說話:“咱們就挑好看的種,你瞧,魏紫、姚黃、二喬、酒醉楊妃、青龍臥墨池這些品類不是更好嗎?尤其二喬,一花兼紅粉兩色,既好看又少見,不比豆綠差啊。何必非得拿那豆綠裝點門面?”
小姐都這般說了,張師傅還能說個不字嗎?先是把一院的蘭草給掘了,這會兒又將豆綠編排一番,小姐這品味,怎么越活越俗氣了呢?
張師傅只得道一聲是,然后將清單接回來,正欲離去,姜灼華又跟著囑咐道:“記得往土里多施點兒肥,到時候把牡丹種密一點兒,別開花后稀稀拉拉的。”
張師傅聞言更是糟心,牡丹本就艷麗,種密了,那豈不是艷麗娘給艷麗開門——艷麗到家了嗎?
想著,張師傅暗自嘆了口氣,悄么聲兒的走了。
葉適看了一眼窗外,但見樓下院里所有的土都被翻了起來,腦海中不由想象了下,滿院子濃郁且艷麗牡丹的情形,宛如當年住在鄉下,隔壁大嬸夏天曬在院兒里被單兒,一時只覺窒息。
葉適唇角抽搐兩下,收回目光,落在對面那張媚氣流轉的臉上。這小姐的品味,著實堪憂,不由試探著問道:“敢問小姐,這院里……從前種的是什么?”
姜灼華未覺其他,隨口回道:“蘭草。”說著,自己端了茶來喝。
葉適愣了下,這小姐的品味,能看上蘭草?不由又問:“種蘭草,怕是令兄授意的吧?”
這話問的奇怪,姜灼華不解的抬眼看向他:“不是啊,我自己種的。”
葉適又愣了下,居然是她自己種的?以她方才嫌棄豆綠那態度,委實無法想象居然還會喜歡蘭草!不由笑道:“真看不出來,姜小姐的喜好,竟如此千變萬化。”
這回姜灼華聽懂了,他怕是覺得奇怪,如此艷俗的她,怎么會喜歡蘭草?唇邊漫過一絲自嘲的笑意:“蘭草乃花中君子,韓愈的《幽蘭操》里,我記得有一句‘君子之守,君子之傷’,可見,君子都沒什么好下場。”
話音落,葉適心里又泛起不解,姜小姐居然通詩詞?不大可能吧,以她方才的表現,不像是通詩詞的,興許就是剛好從哪里聽來這么一句。
但是姜灼華這句話,他同意,君子確實沒什么好下場。他的父親要做君子,做明君,寬厚對待弟弟,可是最后,卻被親弟奪走皇位。好在,他不是什么君子。
正在這時,樓梯間,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像是有不少人一起走了上來。
葉適眸色一寒,目光轉向樓梯口,手在桌下悄無聲息的撩起了衣擺,以便隨時拔匕首。
若是出事,只好先將姜小姐挾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