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華止住腳步,手腕上傳來男子有力的緊扣感,她垂著頭,抿唇靜默片刻,轉過身子看向葉適。
葉適面上神色堅定,眸色中卻隱藏著絲絲惶恐,像個護著自己至寶的孩子,而她則像是那個會搶走他至寶的人。
這樣的感情,是姜灼華曾經企盼過得,她早就習慣了旁人的誤解和詬病,實在不認為自己值得他付出這樣的感情,他究竟喜歡她什么呢?
再深的感情,總有淡化的時候,何況是葉適對她這只綿延了一個夏季的喜歡,能維持多久呢?且日后,他坐上皇位,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幾日?
念及此,姜灼華心中方才那如螢火之輝般的些許感動,復又歸于平靜,心腸又如從前一般冷下來。
她看著葉適蹙眉問道:“你是鐵了心要跟著嗎?”
姜灼華神色中的冷硬,令葉適心頭發虛,一時不敢再看,只好垂下眼眸,生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沒了堅持的勇氣。
他抿著唇,靜默不語,算是默認。
姜灼華不由瞪了他一眼,閑著得那只手,搭上葉適握著她的那只手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壓,將他的手狠狠甩開。
她衣袖上的輕紗,從他手背上拂過,帶著些許涼意,還有被纏金絲繡花劃過皮膚的輕微刺痛。
姜灼華轉身繞過葉適,朝自己臥室走去,珠簾落下的‘嘩啦’聲響,在葉適背后響起。
他愣了片刻,本以為她會與自己爭辯,沒想到妥協的這么痛快……還是說,她根本無心與自己爭?
無論真相是怎樣,只要她不去找別人就好。
念及此,葉適嘴角漫過一個笑意,苦澀中帶著絲絲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什么意義,既惹她討厭,又不能得到她的心。
可、可自己總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她去跟旁人歡好。
葉適低眉看看自己被她甩開的手,深覺自己似乎陷阱了一個死局里。
阻止她,就是違拗她的心意,惹她不快,愈發得不到她的心。可若不阻止她,只能看著別人上她床榻。
葉適輕嘆一聲,轉身進了臥室。
掀起珠簾,正前方,便是隔斷里外兩間的屏風,屏風內,隱隱可見姜灼華坐在梳妝臺前,他望著她的身影望了一會兒,而后放下簾子,垂眸走到自己從前睡的那張榻邊,脫了鞋躺下。
姜灼華手上卸著頭飾,注意力卻都在外頭葉適的動靜上,聽著他掀起珠簾走進來,聽著他走到塌邊,又聽著他窸窸窣窣的鉆進被子里,然后外間陷入一片沉寂。
姜灼華這才拉回注意力,目光落在鏡中自己的臉龐上。
當她看到鏡中自己那張臉上,萬分冷漠的神情時,心里不由一驚。
臉還是十六歲的臉,可心思,卻早已不是十六的心思。前世六年的歲月蹉跎,當年那個對深情滿懷期許的姜灼華,不知何時已經死透透的了。
當年沒有人不笑話她,不指摘她,活在旁人偏見與成見里,過去她一直幻想著,是否能有一個人,能真正的懂她,可她找了六年,等了六年,除了一點點將自己心力耗盡,什么也沒等到。
這世上,哪兒來的知己?一個人,怎么可能真的懂得另一個人?
其實靜下來仔細想想,自己養男寵,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無非就是不想嫁人,不想再在感情里耗心力,又想有人陪罷了。
與男寵相談甚歡、肢體交融的快樂,恰如烈酒灌腹,一時沉醉,醒后依然得面對,這個對她滿是惡意的世界。
更何況是他娘的現在連個男寵也養不痛快。
念及此,姜灼華撇撇嘴,取下耳環,“珰”地一聲丟進首飾盒里。
得,也不是非得急眼前這幾日,葉適總不至于強娶吧,他遲早得走,走了他還能管得著她嗎?
反正,人生本來也就是一場苦中作樂的悲劇,萬事如意是理想,求而不得才是常態,她都習慣了。
念及此,姜灼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離座起身,換了睡袍,便早早上榻睡了。
葉適躺在榻上,一直沒睡著,一直到深夜,估摸著姜灼華睡著了,他才躡手躡腳的從榻上爬起來,悄悄穿了鞋,站在屋里等了會兒,見姜灼華確實沒動靜,才悄悄走出了臥房。
他來到樓下,門外廊下有守夜的小廝,開口問道:“今日來的那三位,住在何處?”
那小廝回道:“西廂房里東西太多,沒收拾出來,三位都歇在東廂房。”
葉適“嗯”了一聲,踏著夜色,轉身朝東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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