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君聽完圣旨后,一直沒有起身,他盯著地面,眸中沒有聚點,空洞無物,半晌后,忽聽他呢喃道:“皇后……呵……”
說罷,魏少君唇邊漫過一絲頹然的笑意,滿是凄涼。
魏夫人跪在魏少君旁邊,腦中唯剩轟天裂地的白,她是萬萬沒想到,姜小姐養的男寵居然是當今圣上,且還是為了幫掩飾陛下身份,不惜自毀名節,對外宣稱養男寵。
所以,她方才罵姜小姐的那些話,豈非都成了不敬和污蔑?
且姜小姐與陛下情投意合,自是不可能看上自家的兒子,那自己方才所說勾引的那些話,豈非更是無中生有?
皇后,皇后,就這么頃刻之間,姜小姐就從京城人人笑話的女人,變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后。
魏夫人正驚懼之際,身后屋內,傳來黎公公恭敬又溫和的聲音,但聽他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對帝后不敬,乃重罪十條之一,論律,當斬。”
姜灼華眉心一跳,身子不由微微后仰,當斬,這么嚴重啊?
魏夫人聞言,立時只覺整個人被丟進了千尺冰窟里,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滲著寒意,手腳麻痹沒了知覺。
七大姑八大姨其中有一個沉不住氣的婦人聞言,忙調轉身子跪著爬了進去,對著姜灼華,頭在地上磕得“哐哐”作響。
黎公公隨著那婦人磕頭的動靜,撇著嘴身子不由跟著一跳一跳。
但聽那婦人邊磕頭邊辯解道:“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民婦也不知這些情形,都是聽魏夫人說的。是她說您是個天生的蕩/婦,勾引她兒子,叫我們來教訓教訓您……”
“大膽!”黎公公聞言呵斥:“娘娘早已與陛下情投意合,怎會勾引旁人?你這話中之意,莫非是說陛下不如你們那位公子嗎?污蔑皇后,可知是何罪過?”
那婦人忙哭著解釋道:“公公饒命,公公饒命。民婦不明真相,都是聽了魏夫人挑唆,這些話,都是魏夫人說的。”
話音落,又有幾個婦人跪著爬了進來,連連哭求道:“都是魏夫人挑唆,罵娘娘淫/娃/蕩/婦的那些話也都是她教我們的。還請娘娘饒命,還請娘娘饒命。”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責任全部推到了魏夫人身上。
黎公公在這群婦人的子哇亂叫中,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是那叫魏少君的,喜歡皇后娘娘,但是因養男寵一事,魏少君的娘不同意,于是魏少君逼迫威脅娘親,導致母子關系崩裂,然后魏夫人又將這關系崩裂的帳,全部算在了皇后娘娘頭上。
哎喲,娘娘這委屈受得,可真是六月飛雪喲。
念及此,黎公公站起身行個禮,對姜灼華道:“回稟皇后娘娘,對帝后不敬,論律當斬,娘娘有權處置,是否即刻押進天牢?”
姜灼華正欲說話,卻見魏少君走了進來,跪下行禮,然后道:“麻煩都是少君惹出來的,少君愿一力承擔。之前是少君眼拙,妄圖攀附,娘娘恕罪。”
他自知,招惹了皇帝的女人,自己這輩子怕是完了,還不如擔下所有罪責,興許能救母親一命。
姜灼華蹙眉看了看魏少君,說道:“你也知道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惹出這么大亂子,自己解決不了,是給你的臉方才信誓旦旦的說非我不娶?問過我愿意嫁嗎?”
姜灼華深吸一口氣,道:“你不用急著攬罪,我這人素來恩怨分明,該是誰承擔,就由誰來承擔。”
魏少君略勾唇笑笑,承了姜灼華的罵,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當初追出去,她會那么厭惡自己。原是她早已看得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護住她。
是他太天真,把婚姻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彼此喜歡就夠了,卻不知現實是這般的殘酷。
姜灼華掃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最后目光落在仍在門外的魏夫人身上。
那些罵名,前世今生,她委實聽了太多太多,而她和魏夫人,前世結下的梁子當真不算小,今日再不報仇,那才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