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華從一片黑暗中醒來,眼皮好似被黏了漿糊,迷迷瞪瞪掙扎好幾回都睜不開,隱約看見點兒光線,便覺刺眼難受。
隨著意識的逐漸清醒,她只覺全身上下一陣生疼,骨頭都好似被敲裂了一般。
正在這時,她忽聽耳畔傳來桂榮焦急又喜極的聲音:“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大夫,大夫。”
視線朦朧間,姜灼華看到桂榮匆忙地跑了出去,然后帶著一名續著胡須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進來,便上前給姜灼華把脈,然后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而后大夫跟桂榮說道:“小姐醒了就無礙了。所幸掉下來了時,被姜少主拉了一把,又在地上滾了幾圈,倆人傷得都不是太重。性命無礙。只不過現在胳膊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得修養好些時日,跌打損傷的藥,這期間不能停,要頓頓服用。”
聽到此處,姜灼華斷裂的記憶這才慢慢續上來,新帝登基,她和哥哥在清風攬月屋頂上喝酒,然后她失足掉了下來,隱約記得哥哥撲過來救她。
念及此,姜灼華忙費力的開口問道:“哥哥呢,他怎么樣了?”
桂榮聽她說話,紅紅的眼圈里又漫上一層淚意,在她塌邊蹲下,說道:“少主也沒事,不過摔折了腿,現下在濯風堂里養著呢。”
聽說哥哥沒事,她也活了下來,姜灼華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其實若能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摔死也挺好的,不然等新帝葉適問罪下來,她和哥哥還是難逃一死。
現在摔成這樣,一個斷胳膊一個折腿,上刑場的時候都不好看。
正在這時,姜灼華忽地注意到頭頂不遠處有一個人影,她費力的抬頭一看,但見姜重錦站在那里,神色間滿是關切,還夾雜著喜悅。
見姜灼華目光投來,早已是夫人打扮的姜重錦忽地垂下頭去,將目光移開,踟躕半晌,而后默不作聲的朝屏風外走去。
姜灼華看著她眼下的烏青,忽地心頭一軟,她們姐妹這么些年同在一個屋檐下,說過的話卻屈指可數,看她那眼下的烏青,不知在這里照顧了自己幾日。
之前那種相處方式,都那么些年下來了,姜灼華即便想改變,也沒有個合適的契機,但是今日……
念及此,姜灼華開口喚道:“重錦。”
姜重錦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來,低低道:“阿姐……”
姜灼華從蓋被子中抽出手,朝她伸了過去,姜重錦見此,身子忽地一怔,眼眶瞬間便紅了,唇角隱隱有些抽搐,似乎是高興的不知該如何笑。
姜灼華見她半晌沒反應,只好道:“再不過來,阿姐就沒力氣了。”
姜重錦聞言,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姜灼華的手,俯身趴在了她的塌邊。
在姜重錦握住姜灼華手的那一瞬間,淚水就好似開了閘的大壩,洶涌而下:“阿姐……”
姜重錦哭得很兇,一來是這幾日她怕極了阿姐和大哥醒不過來,二來是阿姐終于肯親近自己,害怕失去的恐懼和喜悅混雜在一起,姜重錦哭得愈發厲害。
她的哭聲連帶著叫姜灼華萬分的心酸,不自主落下淚來,開口問道:“你來干什么啊?大哥現如今得罪了新帝,姜家怕是要完了,你是嫁出去的女兒,你若是不來,興許還能逃過一劫。”
姜重錦聞言,抽噎著搖搖頭,忍下淚意開口道:“阿姐和大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不管日后姜家還在不在。大哥和阿姐若是斬首,我就陪你們去黃泉,若是流放,我就跟你們一起流放。”
只要阿姐和大哥認她這個妹妹,哪怕分隔多遠,她都心甘情愿。
所謂患難見真情,便是如此,可是姜灼華怎會讓姜重錦跟著他們倆受苦,得想個法子哄她離開,但是眼下她剛醒,姜重錦大概是不會走。
這時,姜重錦問道:“阿姐,大哥昨日已經醒了,但你昏迷幾日了,你餓不餓,妹妹拿粥給你喝。”
姜灼華點點頭。姜重錦沖著她一笑,忙抽出帕子擦去眼淚,然后去廚房拿粥。
姜灼華眼睛瞪著房梁,心里頭萬分的沉重,不知新帝何時會對姜家發難。
之前,姜灼華滿心里擔憂與惶恐,但是現在,鬼門關逛了一圈回來,似乎覺得死也沒那么可怕,得,接下來的日子,能好好過一日就好好過一日,等新帝圣旨下來之后,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不多時,姜重錦端了粥進來,扶著姜灼華小心坐起,然后親自給她喂了粥喝下。
當天晚上,姜灼風就由下人扶著,一瘸一拐地來了耀華堂看她。好巧不巧,聊了幾句后,姜灼華發現,哥哥想得居然和她一樣,都是想好好過完剩下不多的日子。
這一日下午,兄妹三人多少年來,頭一回聚在一起,圍在姜灼華的臥室里,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聲音,就好似姜府最后的回光返照。
桂榮站在門外,面上帶著笑意悄悄兒的抹眼淚,這樣的日子,沒多久了吧,估摸著日后,姜府徹底敗落,他們這些下人也都該完了,不知是會被發賣,還是和主子們一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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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個皇帝揣兜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