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跪在冰棺前打量著它,一如當初打量著床上的父皇。
奢華龐大的宮殿里,兩個侍女看護著兩支巨大的蠟燭,藍色的燭火幽幽地印在冰棺上。上面雕刻的龍紋仿佛隨著燭火的閃爍而游動。
姜羨風揉了揉眼睛,剛才他好像看到上面的龍真的在動,他迫切地想近距離看看,冰棺上的龍是不是真的在動。
環視一周,除了仿佛雕塑般的兩個侍女靜靜盯著眼前的蠟燭外,大殿里沒有其他人。
于是他慢慢從蒲團上站起,已經跪了半個多時辰的腿,差點讓他又跪了回去。
他慢慢湊到棺材旁,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冰棺玲瓏剔透卻看不清里面的東西,只能看到一團黑影,表面的龍紋栩栩如生,姜羨風不自覺的伸手去摸。
“四皇子,冰棺可不是隨便能摸的。”
一只修長溫潤的手握住了他伸向冰棺的手,他嚇得立馬抽出了手,回頭一看,“你你是那天坐在坐在父皇床頭的御醫。”
“四皇子記性真好,卑職就是御醫坊新上任的御醫孫知寧。”
“哦,那你知道這冰棺上面的龍會自己動嗎”姜羨風抬頭看著孫知寧問道。
“這冰棺乃是從冀州北部的大冰原運來的千年寒冰,又經過一百多位能工巧匠加工雕刻。它自己是不會動的,不過當光線變化,會讓人感覺它在動。”孫知寧耐心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姜羨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謝謝你啦。”
“皇子客氣了,能為皇子答疑是我的榮幸。”孫知寧笑道,“不過還請皇子不要亂摸冰棺,被別人看到可會挨罵的。”
姜羨風連連點頭,“我不會再亂摸的了。”
孫知寧笑了笑,轉身走出宮殿。姜羨風繼續跪在冰棺前,宮殿又陷入了安靜。
“眼下正是你父皇剛駕崩沒多久,宮里頭大臣們進進出出,過幾天九州的州牧都會來,一旦看到你們在這里玩笑嬉戲。這不僅是丟了皇室臉面,還會惹人非議。你明白嗎”劉婉瑜語重心長道。
“女兒知道了。”姜知鳶淡淡道。
看著依舊有些不服氣的女兒,劉婉瑜嘆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也不和你過多解釋,但這就是皇家的規矩。這幾天你好好管管風兒,你兩都安分點吧。”
“知道了,恭送母妃。”
姜知鳶行了個禮,目送著劉婉瑜離去,轉而三兩下順著柱子爬到宮殿上頭,躺在了殿脊上,遠處巡邏的士兵們看清是三公主也都立馬轉頭看向別處。
傍晚的長安晚風習習,晚霞流滿整個皇宮,姜知鳶躺在殿頂,一如往常一樣看著長安。東市西市依舊人來人往,只是少了燈紅酒綠的熱鬧,東一塊西一塊嵌著白色,皇宮依舊安安靜靜,仿佛什么也沒發生。
東市。
一桿寫著大大的“燕”字的旗停在了鳳來樓前。
鳳來樓是長安第一青樓,號稱有二絕。其一為酒絕,絕在有兗州長白山的猴兒酒。其二為人絕,絕在有雍州第一美人云瑤。云瑤在鳳來樓作為頭牌多年,招徠無數權貴。曾有權貴子弟仗著自己父親是朝中二品大官,開價千兩想讓云瑤到家中歌舞一夜。云瑤拒絕后,第二天這位權貴子弟的父親就被發配冀州邊境,家境沒落。
自此,鳳來樓的權貴們安分許多,不敢再對云瑤有過多非分之舉,而長安百姓對那位從未露過面的鳳來樓老板猜測紛紛,有人說他是皇宮里的某位皇子,有人說他是朝堂某位一品大官,不過這位老板依舊保持神秘。
燕默下了馬,示意手下去敲門,片刻后,門慢慢打開,一股淡淡的熏香從里面散發,他退了半步,皺了皺眉,盡管這些年帶著燕衛團管理整個長安的治安,也進過鳳來樓許多次,可他依舊很排斥這股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