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機緣巧合,兩人相識不久便墜入愛河。那幾日,他每日都磨破了嘴皮,和隊長好說歹說。給他換到了去東城門守備。
他也不是貪圖那東城門的太陽下的早,可以少曬點太陽。只是因為站在東城門的城墻上,他能越過霍府高大的圍墻,在傍晚時分看到一道他心頭的倩影從后門緩緩走出,然后在夕陽的微醺下向他露出最美的笑容。
但在三年前以后他就再也沒去過東城門。隊長也很驚訝,他都打算讓這李二狗直接負責東城門。
因為她死了。霍府的管事說,她是打水時不慎摔入井中淹死的,給了她母親一大筆錢。不過她母親終日以淚洗面,沒幾日也死去了。
他其實并不相信霍府的說辭。當了這么多年丫鬟,居然會在打水的時候摔下去。而且霍府這么多人,一個活人摔下井居然沒一個人及時發現。
可他又能怎么樣呢他不過一個無名小卒,霍家可是長安第一大家族,半個雍州的大小商賈幾乎都是霍家的人。
在霍府,自然沒人會在意一個丫鬟的生死。在長安,自然沒人會在意一個小卒的喜怒。
這么幾年過去了,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心中的她,也放過自己的無能。
可在這一曲琴聲之下,他竟有些慌亂了。嘴角逐漸泛起一絲咸意。他仰起頭,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似乎剛才起了風沙,進了眼眶。
這時,他再看向城下,六個衙役已經押著檻車出了城門。何圣白也轉身帶著剩下的衙役們回去了。
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李二狗望著縮在檻車角落的單薄身影。
他隱約想起昨夜在富貴酒館喝酒時,那個說書的老頭似乎提了一嘴說,今天是大皇子流放玉門關的日子。
一想到大皇子,他就想起那天一身紅鎧,兇巴巴地進長安的少年。
他目光復雜地望著檻車消失在了這個有些陰暗的清晨。
遠方傳來青城山的晨鐘,李二狗又在盤算著今晚去哪喝點小酒。不得不說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倒也自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皇宮,侍衛們照常巡邏。
劉大力是新上任的侍衛長。當然,他是靠著父親使錢買來的。
他父親在長安經營著一家米行,家底也算富裕。這才讓平平無奇的他一年內就從默默無聞的侍衛成了手底下管著十幾個人的侍衛長。
劉大力只覺得足底生風,宮里這一花一木看起來都十分可愛。
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四個手下,想著昨天自己還和他們穿著一樣的暗色花紋的對襟長褂。然而今天,自己已經穿上了這一身明黃色長褂。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啊”劉大力笑道。
“大人果真文采非凡我等佩服得五體投地”身后手下紛紛附和恭維。
正當劉大力滿面春風,陶醉在手下們的一陣恭維聲中時。瞥見一道人影正站在不遠處一座殿脊上。
有個眼尖的手下看出了劉大力的不悅,連忙說道,“大人,平日三公主就喜歡待在殿脊曬曬太陽,吹吹風。”
劉大力一聽,也是一驚。如今的長安城,三公主姜知鳶那是家喻戶曉。先皇在時,對這唯一的女兒也是萬般疼愛,還特意在她府中安排了三百護衛保護她。這三百護衛,個個都是三品高手。而如今,長安又盛傳逍遙王與其相戀,不日就要迎娶她。
一想到這,劉大力一陣哆嗦。難怪之前的侍衛長都是裝作沒看到這殿脊上的身影,這三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啊。
“春風雖得意,馬蹄不可疾。一日看不盡,長安一樹花。”